“识相的快让开,今天可是我们家老太爷娶亲的大好日子。要是耽误了时辰,管保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话的正是苗府管家周世同,队伍一停他就挤到了最前面,列出一副狗仗人势的凶狠样儿。
队伍前面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驾车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模样干净俊朗,唇红齿白,只见他撇撇嘴白了一眼周管家,没好气地说道:“街道又不是你们家的,况且这条街足够宽,完全可以一同经过,凭什么要我们让?”
“大胆!”周管家一看对面是个黄毛小子立刻涨了气势,怒斥一声,挺起腰板,朗朗说道:“想当年我家老太爷高中榜首,在京城奉旨夸官三日之时,百姓夹道相迎,就是皇亲贵族都要避让得远远的。”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好意思搬出来显摆,少年冷哼一声就要出言讥讽。
“我们让!”车厢内突然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却好似绕梁的余音在听者的心里偷偷地挠了几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才注意到了这辆马车。先不说那些绸子的精贵与奢华,也不说车厢棱柱上镶嵌的稀罕宝石,单是那四只黄金轮子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无法移目了。
做官的碰上有钱的,有意思,有意思。
少年虽然不情愿,但是却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于是牵起缰绳,将马车带到了路旁,然后气嘟嘟地厥着小嘴,看着一脸得意的周管家,转回队伍中复命去了。
“大同,出什么事了?”苗老太爷的坐骑太矮,根本看不到前方出了什么状况,但见周管家一脸得意的返回身旁,忍不住问道。
“让老太爷受惊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挡了道,已经打发了。”周管家嘿嘿一乐,谄媚道。别看老太爷不在朝中混了,但是两位老爷却正是官运亨通,风生水起。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有幸攀了这么几个主子,当然要好好享一下威风了。
“嗯,那就快走吧,算命先生说,这一房一定要早娶才能添子。”苗老太爷捋着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呲着几颗稀疏的牙齿乐得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是!”周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下人继续赶路。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再次喧嚣起来。不大一会儿就将那辆华丽的马车丢在了身后。
“少爷。这苗老头是出了名的老色鬼,他那两个儿子更不是东西,不仅祸害良家女子还欺压百姓,真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驾车的少年气性未消,眼见那帮人走远了,忿忿地对着身后的车厢念叨起心中的不满。
“因果轮回,自有报应,我们走吧。”年轻的声音异常平淡,完全没有被少年感染的意思,就像流淌在山间的小溪,不紧不慢,无惊无扰。
马车匀速行驶,出了响水镇,爬上了蜿蜒的山路,道路虽然迂回,但是非常平坦,爬到山腰之时,日头也已经又高了不少。
“少爷,到了,您快看,跟我们上次来相比,又变化了好多啊。”少年欢呼着跃下马车,在他面前。在青山绿水之间,一座山庄已经初具规模。
随着车帘摆回原位,一位白衫少年步出车厢,眉若轻柳,眸似柔烟,容颜俊得就连云上的谪仙都不敢轻易露面,尤其是那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带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平淡,这男子太美了,美得羞花闭月,美得那些形容女子妍颜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清和。你去叫个管事的过来问话。”男子淡淡地看着那些忙碌的工人,突然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出头书生打扮的男人就被清和引到车前。那男子没敢乱瞧,对着车厢深施一礼,谦恭地说道:“展云翀,参见月公子。”
“嗯,展先生辛苦了。”少年公子微微抬起手臂,示意男子不必多礼。
展云翀直起身子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年轻公子,淡淡地说道:“公子言重了,您付银子我们干活,您着急,多付银子,我们自然就该没日没夜的干活。您放心,最多三个月,山庄必定完工交付。”
年轻公子稍展眉心,浅浅一笑,说道:“那就麻烦展先生多多督促了。”
“理应如此。”展云翀点头附和道。脑子里已然全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如玉公子时的情形。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子简直让人无法侧目,最可怕的是与他对视时,心底油然而生的莫名情绪让人不由得忐忑不安,他是男人,自己怎么可以有那种想法,于是,再见他时,就不敢去瞧他的脸了。
“我听说这背月山上有一处响玲珑,泉水清澈甘甜,有提神醒酒的功效,不知是真是假?”年轻公子幽幽的问话打断了展云翀此刻的胡思乱想。
展云翀平了平心气,故作淡定地答道:“不仅如此,用响玲珑的泉水煮药还可以增加一倍疗效,所以响水镇的百姓一旦有了疾患,都愿意上山背些泉水回去。只可惜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那个苗老太爷定居响水镇后,那里就派了家丁看守,不许百姓靠近。”
“哈,又是那个苗老太爷,我们在镇上的时候刚好遇见他娶亲。”旁边的清和一听说占泉之人竟然就是早上遇到的苗老太爷,忍不住插嘴起来。
“还娶?都娶了二十八个了。”展云翀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
“好家伙,今儿是第二十九个了……”清和闻言,立刻兴奋起来,但见到主人一双清冷的眼眸望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忙捂着嘴巴低着头退了展先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