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一愣,然后立刻抹掉眼角的眼泪,投了一记眼神给齐恺丰。齐恺丰会意,也看着院长。院长接收成功,轻咳一声,朝一众尾随的医生护士说道,“涂主任、王主任和护士长留下,其他人先忙自己的去吧。”
等到病房里只剩几个人时,院长和两位主任亲自给齐雪真检查了各项仪器,确定她真的醒来后,结合检查结果,对齐恺丰说道:“恭喜书记,令爱身体恢复的不错,目前来看,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先留院观察,等完全康复后再出院。”
齐恺丰刚想点头,病床上的齐雪真突然出声了,“爸爸,我想回家……”
院长拧紧眉峰,不赞同道:“书记,令爱暂时不能出院。”齐恺丰点头,院长说道:“那我们先去忙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和其他人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齐恺丰夫妻俩和齐雪真,齐雪真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恹恹,脸埋进枕头里没有给父母一个眼神。齐母喜极而泣,摸着她的额头边哽咽道:“真真……你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齐雪真盖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摸上平坦的小腹,眼泪突然就顺着脸颊哗啦流下,泪水染湿了她的额发。宝宝……没了。以前她很理智冷漠的跟白琤说出如果有了孩子她就打掉的话,那时候觉得为了前程父母,那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可现在……她觉得心很痛。那种痛,宛如心脏周围摆满了细长的钢针,一动,就是痛不欲生。
齐母摸着她额头的手微微下滑,突然而来的湿濡让她愣了愣,赶忙扳过她的头,一看,瞬间惊呆了。齐母慌乱的询问:“……怎么哭了,怎么了这是,是伤口疼了还是……乖啊,别哭了啊……”
齐雪真蓦地放声大哭,齐母赶紧揽她入怀,边拍她的背边喃喃安慰。齐恺丰静立一旁,眼里神色很复杂,有欣喜,有无奈。
哭的厉害了,齐雪真便喘着气,泪眼婆娑的看着齐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妈妈,他呢?他在哪儿?”
齐母闻言色变,望了望旁边的丈夫,打算装傻充愣。她沉着声音道:“真真问谁?爷爷吗?哦,爷爷明天就来看你。”
“你爷爷差点诱发心脏病,现在正在休养,明天爸爸会带他来看你。”
齐雪真怔了怔,爷爷病发?怎么回事……可愣神的时间不长,齐雪真突然奋力挣扎,脱离了齐母的怀抱,她声音陡然拔高,“妈妈,他在哪,阿琤在哪?我想见他,我要见他……白琤他在哪?”
可齐母打算装傻到底,双手镇住她的肩膀,凝着她的双眼认真道:“真真,听妈妈说,你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白琤这个人,从来没有。”
齐雪真不安的挣扎,奈何齐母手劲太大,再加上她刚醒来身体虚弱,所以她撼动不了齐母分毫。她望着齐母,眼眶里重新聚集了眼泪,正顺着脸颊流下,“……妈妈,你不要骗我,我的脑子没被撞坏。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孩子的父亲,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齐雪真,够了!”齐母突然严厉喝道,“你没有孩子,你也不认识什么白琤,这个白琤更不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儿!”
齐雪真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她撇开肩膀上的双手,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喃喃的话语低沉而微弱的传进齐母的耳朵里,“既然你是我的妈妈,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是,我这辈子,只认定白琤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他,我宁愿终生孤寡,一生不嫁。我困了,我想睡了。”
齐恺丰脸色瞬间阴郁,到嘴边的呵斥却突然遛了个弯,又咽回了肚里。他拉过齐母的手臂,对齐雪真道:“爸爸妈妈是为你好。真真,听爸爸的话,忘了白琤吧,他已经放弃你了。爸爸言尽于此,你先休息,晚上我们再来看你。”
忘了白琤吧,他已经放弃你了。听到齐恺丰的这句话,齐雪真瞬间泪如泉涌,喃喃道:“我不信……”他怎么会放弃她。
齐恺丰却仿佛料到了她的不信,掏出手机,找到了与白琤的谈话录音,并播放出来。
“伯父。”录音里正说话的男声清越磁性,“我答应您,离开中国,离开真真。等她醒来后,烦请您代我跟她说声抱歉,是我对不起她。”
齐恺丰关掉录音,说道:“真真,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他已经放弃你了。放弃等于抛弃,这样一个抛弃你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喜欢了。你的人生还长,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疼你的男人,听爸爸的话,忘记白琤,好吗?”
齐雪真双手捂住耳朵,眼泪却顺着脸颊汹涌奔流,好似一条悠远流长永不会干涸的河流。她埋头痛哭道:“你们都是骗子,坏人!如果不是你们,他怎么会离开我……他根本不会离开我……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走!”
齐母额角青筋猛跳,在她想说话前,齐恺丰把她拉走了。出了病房,齐母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瞪他,“为什么拉我出来?”
齐恺丰无奈叹气,“丹丹,真真刚醒,她和白琤的事,过段时候再说吧。”
齐母霎时垂头丧气,也一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等齐恺丰夫妻俩一走,齐雪真才从枕头里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躺在床上瞪着无神的眼睛与天花板相视对望。一个小时后,她按下了病床旁的呼救灯。
很快,医院里一堆负责齐雪真病情的医生护士一涌而进,病房里顿时挤满了人。齐雪真微微抬头,颇为歉意的对眼前出现的人说道:“……很对不起,我没事……不过,我想问问,谁是护士长?”
众人目目相觑,又碍于齐雪真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只好把目光投向年约四十的护士长。护士长哭笑不得,把同僚送出病房后,她才走到床沿,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双眼通红的女孩。似乎哭的很厉害,眼睛都哭肿了。可即使如此,却依然不觉难看,反而楚楚动人。护士长为自己这个奇葩的想法微微失笑。
齐雪真见护士长笑了,也没有了因不好意思而生出的羞愧拘谨,微微眨了眨眼,软软问道:“护士长,您有手机吗?借我用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