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这嘴上是抹了蜜么?甜成这样!”
钱慧君回房时不觉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了,莫祺瑞瞧着稀奇,“如今谁还敢给你气受?”
钱慧君差点把方才之事脱口而出,可想想却提起另外一事,“还不是姓洛的?简直是过河拆桥。我都跟他说了多少回了,让他把钱家那个马场弄来,或者咱们自己组织了军马做车行,可他就是不答应,生生的看着条财路断送。等到明年开春,要是还象今年这么着,那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莫祺瑞轻轻嗤笑,“姓洛的当然不肯答应你,你还不知道吧?邓恒把自己一个绝色的通房丫头送他了,听说给他时,还是个雏儿呢。”
钱慧君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成天在酒楼里替你看着买卖,怎么会不知道?他今儿中午带那新宠来吃了十多两银子,又是记的账。我一时兴起让人查了下,你猜怎么着,他前前后后已经欠下七八百两了,咱们累得要死要活,出钱出力的,全他妈成给他跑腿的了。”
“该死!”钱慧君气得不轻,“好处没白拿,可动真格给我们办了几件事?若是无利可图,谁愿意白供着他?”
莫祺瑞觑着她的神色,煽风点火的道,“这可不是我说你,他就是看咱们现在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咱们要是没了生意,可就血本无归,可他呢?不照样做他的官?咱们要想把他死死绑在船上,就非逼着他跟咱们一块儿同流合污不可。”
钱慧君瞥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祺瑞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大忘性?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事?”
钱慧君神色一紧,明显犹豫起来,“这事太过事关重大,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但若是做好了,却是比什么生意不强?况且姓洛的正好管着九原边境通商之事,眼下也不知道他能做几年,何不趁他在时大捞一票,等他走了,咱们也赚够银子收山了。到时回老家做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土财主,谁愿意留下这破地方受冻?”
钱慧君怦然心动,但还是有些害怕,莫祺瑞趁热打铁道,“那边的事早都安排好了,人家只等咱们打通路子。这种事,谁都知道掉脑筋,有几个敢不要命的往外说?你想想,咱们如今做这些染布粮食酒楼生意能挣几个钱?还成天累个贼死,难道你不想下半辈子就舒舒服服的守着金山银山过日子?这个世道,有钱就是大爷。象你那妹子,就嫁邓恒那小子,凭什么一家子都巴着她?不就是看她嫁了个有钱人吗?等你比她还有钱,到时谁不贴上来奉承你巴结你?还是说,你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看不起?”
想起钱灵犀,钱慧君终于下定决心了,也许她比不上钱湘君能忍,比不上钱敏君好运,但她无论如何不能比钱灵犀混得还差。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在九原这个邓家鞭长莫及的地方,也许她还可以尝试着把钱灵犀打得永无翻身之日。
富贵险中求,博一把也没错。转头看着莫祺瑞,钱慧君下定决心了,“你说,到底怎么做?”
莫祺瑞上前低低耳语,钱慧君想想,跟他小声商议起来。
掌灯时分,邓恒到老丈人家看完媳妇蹭完饭便回家了。
就见府中难得的清静,连卢嬷嬷也不来叽叽歪歪,让他有些惊奇。
闵公公笑着给他释疑,“少奶奶的那位二姐可真是个厉害的,一来就说让姨娘们斋戒修行,连卢嬷嬷也被绕了进去,眼下正教那些姨娘们做针线呢。说要绣一卷方便老太君看的经书,还要赶着过几天送云来寺开光,尽尽她们的心意。”
他轻笑了下,方道,“谁叫她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自然得领着头儿才行。”
邓恒噗哧笑了,一听就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了,不过想想也确实象那位二姐的作风。
邓恒已经得到过夫人严正警告了,“你惹我都不要紧,你要是惹了我二姐,那才是捅了马蜂窝。当初我们全村吵架,就没一个吵得过她的。你小心着些!”
邓恒会小心,不过他也对钱彩凤挺上心,“这么好的姑娘,却遇人不淑,闹得出家修行,真是不值。对了,她家那个公公在外头可还安分?”
闵公公笑了,“有人看着,自然是安分的。公子既然爱屋及乌,何不想个一劳永逸之计,替少奶奶解决这心腹之患?”
“莫非闵叔已经有了法子?”邓恒虽是笑问,但眉宇之间却并不见多么惊喜。
闵公公心知他早已有了主意,但仍是说出自己的意见,“此事说来简单得很,自古出嫁从夫,夫死无子自然是要听公公吩咐。听说唐家大爷走时曾留下遗书要二姑奶奶守节终老,但若是唐家老爷作主要这媳妇嫁人,可不比谁说话都省事?”
这话想来是暗合了邓恒心意,他望闵公公一笑,“那此事就交给闵叔了,由你找个机会去劝劝唐家老爷,若是事成,少奶奶必然感激不尽。”
“是。”闵公公低头一笑,心知老唐最近又迷上了个小戏子,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到时只要带几锭银子,别说是个儿媳妇,只怕就连儿子他也卖了。
只是他还有件事想提点邓恒,“公子,您厚爱少奶奶,所以对她家里的事也多有用心,这本是无可厚非,可老奴却不得不多嘴说一句,关心则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