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误人,我变得这样?
容甯目光闪烁,一径沉默!原来如此……
瞬间我不由怒从中来,忍不住起手就是一记耳光。他不避不挡,坦然受之,于是四周一片死寂,再无人喝水吃肉。
“你……”我倏然站起,恨不得把他军法处置。
“王樨,你把他怎么了?!”
随着一道尖利的顿喝,一阵凌厉的劲风扑来,我脸上一痛,容甯一把将我按倒在地,晕眩之中,我仰见他拔剑如一道弧光,众人兵刃出鞘,呼喝连连。
晨曦之下,只见谢静山发丝散乱,衣襟染血,剑法依旧残忍,步伐却已迟滞,仿佛才从千军万马之中闯出血路一般。
你把他怎么了!
我昏了,我是真的昏了!
我只顾着要她痛悔无地,忘记了她也可能迁怒于人。谢静山若发现云间山上再也没有王侍泽了,她一定会来找我,我等她时她不来,偏我走了她才来!她找不到我,自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而拓跋锋呢,说不定正为着我不辞而别,心神不宁疏忽大意,于是……遇刺垂危!
如斯悲剧,一再重演!我……简直不可饶恕。
就在我百念纷至之际,不可一世的谢静山竟然被容甯一剑砍伤右腿,她身子一沉,众人更不容情,刹那之间,四肢血散,刀刃交颈,她妖艳的脸上毫无血色亦毫无惧色,身静如天际的山脉,陨落于荒地之上。
我几步走到她身侧,缓缓蹲下,望着她与我一般冰冷的眼眸,道:“谢静山,你把他怎么了?”
晨星岑寂之下,谢静山望着我微微一笑,道:“无论我怎样,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好,说得不是一回事。
“是么?”我亦冷冷一笑,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谢静山眼神飘逸,浑身杀意随着血液流失将尽,她寂然无语,难道就快死了?
我用手推开那些刺着她咽喉的利刃,容甯伸臂将我隔开,道:“小心。”
我望他一笑:“别这么偏心,她可是你亲姨娘。”
容甯皱眉看了看地上的谢静山,不说话。
“韵殊表姐,先杀亲夫,后杀妹夫,”我伸手握住谢静山冰冷的脸,迫使她看着我,“剑术出神入化,心肠堪比蛇蝎啊。”
谢静山闻言浑身一颤,眼光如醉,声音忽然柔若一梦:“我没有……”
“没有?那就是我看错了,王侍泽肋下的大洞不是你开的,他心里的剑伤更与你无关,所以,他去了哪里与你也不相干,你就不用关心则乱了。”
轻轻几句话就教她再无斗志,我替她理理头发,武功高强受这点伤,应该还不至于被狼吃了吧?
我尚未站起,谢静山忽然一把抓住我腕用力一拖,我就倒在她身侧,一手撑地。
她的手冷如冰,却还是这般有力,容甯忍不住低喝,我赶紧冲他摇头,道:“不要紧,你静殊姨妈只杀男人,对表妹还是可以的。”
“我没有杀他,”谢静山仰起脸,柔声向我道:“告诉我,你把他怎么了?”
“你没有杀谁?姐夫还是妹夫?”我怒道,不要说他,说名字!
“……什么妹夫?我不喜欢杀人……”一丝疑惑从她逐渐幽暗的眼眸中浮现,瞬间又消失于无限渴望之中,她望我道:“为什么侍泽不在云间山等我了呢?”
“等了十年,变心了。”我道。
“胡说什么?”谢静山格格笑道,一丝血从嘴角留下,“怎么可能呢,我不信。”
“你以为他是伥鬼,被老虎吃了,还甘为驱使么?”我这句话为她准备了很久,可真正说出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淋漓,只觉得无限悲凉,无限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