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窟?!你这丫头真是个白眼狼!居然管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叫难民窟?!”
“哎哟!天弘山庄那可是城东有名的别墅区,湖滨假日那是可是有名的酒店连锁企业呐!杨建成?我才知道湖滨假日的老总叫杨建成。这丫头是做梦没醒吧!”
“月娥啊,你就认了吧。医生说她撞坏了脑子,这根本就是疯了!”
刘月娥不忍心说出口:“麻烦你们帮我把她抓住……”
她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人,纷纷按住她的手和她的脚,直接用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虚弱,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这一群人的力量。她又被关进了那间破旧的屋子里,双手双脚被捆在床上。
屋外时不时隐隐约约传来几个人聊天的声音。
“美丽妈,镇定剂是属于处方药,这种药药房里买不到,我听说打多了会有依赖性。”
“美丽的情况还挺严重的。以前再怎么离谱,也最多是不管你,但至少不会打你,今天能当众打你,万一以后……我看你最好还是把她再送去脑科医院看看吧。”
“送医院要不少钱呢。”
不一会儿,刘月娥含着泪进屋。
她瞪着眼说:“我没有神经病,我没有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白美丽,是你女儿像个神经病一样开着车来撞我。一定是她把我的脸换了,一定是她!放开我!放开我!”
“美丽啊,你如果真的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只能把你再送去医院了。”刘月娥捂着嘴失声痛哭。
“我没有精神病!我没有疯!放开我!放开我!”
无力挣扎之中,她看见窗户边上站着一个男人的影子在向她招着手,幽幽地喊着:“杨米蝶,睁开眼,醒醒……”
为什么叫她快醒来?她醒着的,她一直都是醒着的呀,她没有睡啊。她还没有来及看清他是谁,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不要走!不要走!带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带我走!带我走……”
她哭喊着,可是双手双脚依旧被束缚在这张床上,不能动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她的面前围绕,不停叫着她“白美丽”,任凭她喊破了喉咙,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被这片难民窟里的人强行打上了“精神病患者”的印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那种看待精神病患者的嫌弃和欺辱。比起这些眼神,让她最惶恐的是接二连三有几只肮脏下流的老鼠,趁着刘月娥不在偷偷闯进来,一边肮脏龌龊地笑着,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将那污脏的爪子伸向她的胸前,撕扯着她的衣服,还有将爪子探进她下面的裤子里……
不!这些下贱肮脏的老鼠快走开!
“不要!走开!救命!”她害怕地哭喊着,拼命地挣扎着,凄厉的呼喊声一声接着一声似要穿破屋顶。
老鼠害怕得用污脏的爪子意图掩盖她的嘴。
绝望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滑落,沾湿了她的发丝,沾湿了枕巾。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间炼狱,她经历这一切就是吧。
刘月娥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拿着扫帚冲了进来,一边骂着,一边用扫帚用力地挥打着那些趴在她身上的肮脏老鼠。老鼠被打痛了,抱着头尖叫着逃开。
刘月娥扔了扫帚,颤抖着双手将她身上被撕坏的衣服合起,却怎么也合不起来,就是这样一边失声痛哭着,一边替她松绑。
束缚的力量终于从手腕和脚上解开,恢复自由的一瞬间,她便跳下床冲出屋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冲出这个叫下河街的鬼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跑到了哪里,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她也开始恍惚。
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子,她就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子撞上了一个人。
“爸……”
她来不及说话,就看见好多好多的鲜血在杨建成的脸上扩散开来。
所有悲伤的情绪就在这一瞬间点燃,她抱着杨建成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错了!我错了!”
慢慢的,周围的光亮变得黯淡,杨建成的身体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像是碎成了一粒粒细微的尘埃,从她的手里无情地消失。
“爸,不要走……”
她跌入无底的深渊里,周围一片黑暗,身体就像是浸在一片冰寒的汪洋里。她浑身发冷,不停地发擅,恐惧而无力地挥舞着手,突然之间抓住了一块冰凉潮湿的浮木,她紧紧地抓着那块浮木不敢松手。手中的浮木像是蕴藏了无限的热量,让她的身体慢慢暖起来。
一缕缕淡金色的光柱不知从何方照射过来,黑暗一点一点退散,她终于看清她一直抱着的浮木,不!不是浮木,而是一个男人的手。
赵衡成,那个毁了她又救了她的可恶整形医生。
赵衡成将有些发烫的毛巾浸入冰水里,拧好再一次放在杨米蝶的滚烫额头之上,忽然,她的手挥舞开来,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他冰凉的手。灼热的掌心温度迅速扩散开来,从他的指尖慢慢传递到他整个手掌,甚至烫到了他的心尖。
那天从医院将她打昏带走之后,事情远远比他想的要糟糕透了。杨米蝶醒来之后,独自一人又去了医院几次,结果可想而知。每天他都要去派出所一趟,将她这个失物招领回家。在她第四次去医院,医院告知杨先生已经转院,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所以杨先生是否醒来,究竟是生是死,无从得知。是杨家有人心虚,还是真的因为怕杨米蝶再闹事,也不得而知。得知这个消息,她便彻底地崩溃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场面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那他将不是去派出所失物招领这么轻松,而是得去精神病院招领。
他再次将她强行从医院带回来之后,她就陷入了昏迷,许是之前在雨中受了寒气,继而开始发高烧,一双秀眉一直深深地拧着,双颊因为高烧变得通红。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口中一直在不停地呓语,他能听清的只有“不要”、“放开我”和“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