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孤儿院的环境和氛围其实还算不错,只是主管的修女稍微有些过于严厉,常常会体罚不听话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做各种最简单的家务……我也属于不听话的那一类,被那个人抓过去教训过好多次。”八千代讲述这些的时候,回忆期间不免在嘴角浮上一抹罕见的温和笑意。
不是之前那样十分虚假的笑。
“八千代小时候是个调皮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来呢。”弥纪随口回应,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对话上面。
她的心思完全是放在了正在逐渐靠近着的,彼方敞开了一半的房门。
“很厉害吧?小时候那个我会完全变成另一种人,人生真是了不起。”
之前的八千代小姐,不会这样玩笑似的说吧?
“嗯,接下来呢?”
“之后的某一天,一不小心,在那位修女面前说了上帝的坏话,具体就是很平常的那种发泄……我当时说如果上帝真的爱人的话,为什么又要让我们这些人,所有人都生活在压抑和痛苦的环境当中呢?那位管理孤儿院的修女讲过人生本就是艰苦的这回事,我记住了这句话,在那时就说,我们信仰的神是一个施虐狂,祂唯一的爱好就是让足够多活生生的人在世界上受折磨直到死去,受尽万般的苦痛,人被神创造的唯一目的就是不停的受折磨,受死,这个世界显然是无比邪恶的。”八千代平静地讲着这些:“而我们却信仰这种神,说以我当时就说,信神的人都是傻子。”
“啊这……”弥纪听完,注意力转向这边,已经可以猜测到,八千代之后肯定受到了十分严厉的处罚。
生活在教会所捐助的孤儿院,在一位修女面前说了这种话,这不是找死吗喂……
弥纪听着都有点后怕了。
“如你所想的那样,之后我挨了好一顿打,但奇怪的是,也只是平常翻墙出去玩被发现这种程度的惩罚,之后,我被修女揪着耳朵走到她的房间。”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语气仍带着温和意味:“我以为她还要打我,但她却给我倒了杯红茶让我坐下,像是以往那样,慢慢讲起来神的事情……不过这次,她允许我反驳,允许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弥纪点点头,默默听着。
路过彼方房间时,她转头向其中看了眼。
彼方和真昼果然是在玩着游戏,也边聊着什么事情,似乎提到了弥纪的名字。
弥纪还想仔细听一下,却也不想以这种态度扰乱八千代讲故事的兴致,没多在意。
“弥纪在听么?”
“嗯嗯,认真地在听呢,请继续吧。”
弥纪小姐礼貌摊手。
…………
五百零三、现在也不能说话?
开门,走入。
鞋架边的喵叫。
这几乎已经成了弥纪回房时既定的程序。
八千代看了下这只小猫,随即便露出释然的表情,面容间又平添了一份温和。
她记起来这只小猫,是自己与弥纪在街上遇到,然后一起带回来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聊小动物的时间。她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当时,我和那位修女争论了好久,她没能说服地聊我,我也没能说服她——这是自然的。”八千代慢慢走向弥纪房间的深处,便感应着那枚十字架的位置,便慢慢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之后我就回去了,过了几天,那名修女给我带了一本厚厚的书籍,说我当时说的那些猜测,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这本书中都有解答,我好奇拿过来,然后看了好久好久……书里确实有着许多许多,杂乱道数不清的种种解惑,或深奥,或简朴的都有,但那时的我还不能完全看懂。”
“这样子呢……”弥纪随口回应,看着八千代小姐在观望四周,似乎是要将弥纪房间的各类景象都印在心中,然后直直向浴室走去。
走进浴室,开门后,她蹲下来稍微向洗衣机下方探了下手,便从中直接抓出来一条细软的金属链条。
细闪的银链被拉动,随着金属在瓷砖上滑动的溜响,金发的少女把这枚不知何时掉进洗衣机下面这种阴暗位置的十字架拿了出来。
然后转身,看向弥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