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似开玩笑般,“那妖帅妖将,定没躲远,你不怕我前后脚就随你下地府去?”
“哈哈!”狮鬃汉子仰头大笑,“我莫如火的养子,岂会只这般能耐?你又怎会坐以待毙?”
“还是那句话……在外头,可别丢了老子的面儿。”
言罢转身向牛头马面而去,头也不回走得决绝。
一如他轰向心口的那一掌。
莫诳语只望着他的背影,默然不语。
说是悲伤?倒也没觉着。
只是怅然若失,一个与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人,往后再听不到他嬉笑怒骂罢了。
莫如火走向那高抬大轿,牛头马面亦起了身。
浓雾回卷,带着大噪的鼓吹乐队,带着怨鬼托举的八抬大轿,带着鬼神勾魂使们,缓缓消散了去。
一瞬间,莫诳语有一种强烈的想法。
他想冲上前去,将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一并打跑,将自家养父的魂魄硬抢回来。
可念起养父死前那句话,他到底没有动作。
兴许某一天,他会这么做的。
但绝不是现在。
……
大夏历一五七三,天武二十三年。
江南潭州,雾山。
时值二月,雨水。
终年雾雨的雾山之顶,今日起了场骇人的大火。
滔天火光将夜空都映亮,隔着十余里也能瞧见那映红的天空。
细看去,山顶那座三四间木屋并在一起的建筑,已在火光中付之一炬。
而烈火前十来步,只一道身影背对火光矗立原地。
莫诳语睁开眼来,已将“灼源神火”之妙用消化泰半。
养父随阴司离去之后,他遵照其遗嘱,将他尸身与这木屋一并纵火焚去。
他与这雾山的念想,也差不多断了个干净。
只余下……
“阿公。”莫诳语看向雾山土地,“我这一去,却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了。”
土地公只得苦笑,“倒也无妨,小老儿一睡便是百余年,倒也不会觉得寂寞。”
“只是诳语你这一去,我难免忧心。”
“玄烈将军与孔爵爷已退出雾山,出了我神识范围,但想必退走不了太远。”
“此番无功而返,这帮孽障定难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