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年,虽然也参与一部分燕家生意,但大多就在本地,随时被正房监督,平时在家说话当然硬不起来,因此常在私下里借故教训自己院里的人。只是由于忌讳着正房所立的规矩,从不敢太过分,倒是没有像别的大户人家常常用私刑打死人过,几曾见过这样真刀真枪似地血淋淋场面?
用白水兰的话来说,这一顿板子还真震赫了许多人。
“启禀家主,一百刑杖已刑罚完毕,行刑期间,戴罪护卫均未叫喊昏迷,无需加刑!”为首的一个护卫大声报告道。
听到这个声音,宁不、山丹和箭荷也陆续艰难地抬起头来,虽然皆是满脸冷汗,嘴唇被咬的鲜血淋漓,无法言语,却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证明大刑期间,他们始终都强行地保持着神智来承受这一切。
砰乓……
大刑期间,不喊叫一声已经十分骇人,而今见三人居然都得硬生生地清醒着熬着这骇人的重刑,才能不另外获刑,只听连声响动,又有好几个人吓晕了过去。
像是早已预料似的,旁边立刻有护卫拿着一个瓷瓶,走到每一个昏倒的人面前,将他们熏醒,扶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
待得人人都勉强地保持着神智,燕五云这才不慌不忙地扫了一圈四周,众人只觉今日家主的目光犹比往日还要锐利十分,纵然自己根本无胆谋害正房,也不禁纷纷心虚的垂头。
“大家都知道我们燕家如今家大业大,难免引得一些宵小眼红觊觎,总心存妄想要打挎燕家,一次又一次,贼心终不改,前晚竟然潜进虎山,毒害羽儿。”特意地让空气凝结了一小会后,燕五云才缓缓地开口,“有些话我燕五云以前说过几次,但是有些人的记忆显然不够好,教训不够深,心里头总是存着侥幸心理,那么我燕五云今天就清清楚楚地再说一次。若是别的事,我燕五云都可能会宽容,但若是还有谁敢伤害我的家人,他最好作好付出百倍代价的准备!不论主谋从犯,我燕五云都绝不会再像上次一般轻饶。”
燕五云并没有用什么生不如死的话来威胁众人,声音也不凌厉,但是多年积威之下,听者心中自已凛然。一时间,四下一片无声。只有坐在一旁的白水兰满意地看着妹夫家族人或苍白或忐忑的脸色,嘴角勾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至于以后府中的护卫保安,”燕五云环视了一边四周,所有的护卫立时个个一挺脊背,“还望你们尽心尽职,全心全力,谨慎小心,再若出错,不论是谁求情,都一律从重处置,可听明白了?”
“谨尊家主指令!”众人齐声喝道,声音响彻羽园,几乎震动了上空的白云。
燕五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对四周拱了拱手:“羽儿遇刺,各位叔伯都十分关切,五云在此谢过大家,只是羽儿重病在身,暂时还不便见客,待改日痊愈,再向各位叔伯拜谢!”
燕万青是一众长辈之中身份最高者,闻言忙起身还礼,说了几句客气话,三房四房虽面色各异,但也不得不起身附和。他们原以为燕五云会大肆宣泄愤怒,藉此重重敲打,没想到话没听几句,大部分的时间却是坐在这里看着行刑,心里头早打翻了小九九,急着各自回房去偷偷商议讨论此波是否还会有未知的后续,不一会儿众人便自行散去。
宁不三人也被抬出了羽园。
阁楼上,燕飞羽看着那三条一路滴向园外的血迹,死死地握住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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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云起 第15章 苦心
“老爷,夏大夫回来了。”简洁却有力地震赫了众人后,燕五云刚命人将白水兰母子送出羽园,就看见前去接人的二管家燕贵明直接进入院子,只见他不仅一脸风尘之色而且双目红赤,显然一路都未曾合眼。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衣袂飘飘的俊逸男子,正是那十数年就呆在燕家为其服务,到如今也仿佛未曾老去一分的神医夏惜之。
“惜之,你可算回来了,快去见见羽儿。”燕五云忙迎了上去。
虽然说昨晚孙大夫的表现十分惊人,也令他颇为信服,不过夏惜之毕竟已在燕府多年,更是个知根知底可以信赖的人,女儿的身体还是需要这位神医之徒检查之后才能更为放心。
“嗯,刚才我进府后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幸好我们府中还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孙大夫,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夏惜之点了点头,虽面带微笑,却也有着一丝余悸,说话间,并不停顿和燕氏夫妇一起往里走去。
“贵明,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白水珺却一眼就注意到燕贵明的衣服上有几处脏污。
夏惜之闻言,转身感激地看了一眼燕贵明,叹道:“我们在回来途中遇到突袭,若不是贵明舍身救我,惜之怕早已成了箭下之鬼。”
如果扔在人群里绝对是毫不起眼一类人的燕贵明强忍着悲痛,道:“歹人十分狡猾,趁夜色一直用弓箭远距离攻击,并不近身,小人怕他们调虎离山伤害夏大夫,不敢分神去追,只能一力地先护送着夏大夫回城。为保护车马前行,我方……牺牲了四个护卫。”
“如此看来,他们果然是处心积虑,谋划已久。”燕五云蹙着浓眉沉声道,正要示意妻子先带夏惜之进去,却见和竞秀一同留在房中服侍燕飞羽的安嬷嬷走了出来。
“老爷,夫人,小姐让竞秀截下了宁护卫三人,安置在隔壁竹园中,并且还请了孙大夫过去。”
燕五云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对白水珺道:“珺妹,你带惜之过去,处理一下看见过羽儿的人,我先回书房。”
“嗯,我会好好劝劝羽儿的。”白水珺点了点头,又燕贵明点了点头,便带了夏惜之和安嬷嬷一同向竹园走去,心中也有些无奈。
羽儿一向将他们五个护卫视若亲人,今日却有三个都遭到重刑,难过自是难免。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被人抓住了羽儿心善这一弱点,将来这种情况免不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到时候后悔就莫及了。而且他们让羽儿假装重病,为的更是掩人耳目,羽儿却在此刻任性离院……唉!
燕五云看着他们转过了回廊,只默立了一秒就振起精神看向燕贵明,沉声道:“贵明,你跟我来,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一下。”
前晚羽儿中毒,事后他几乎将虎山翻了个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并且在第一时间将羽园之中所有的人都调查了一边,却是和其他各方一样毫无所获,令得多年来一直镇定如山的自己也不禁有些心烦意躁。现在又听到了半路伏击夏惜之这个消息,心中更是犹如窝了一团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堂堂富甲天下、卧龙藏虎的燕家,居然一连两次都找不出来主谋,这一次甚至连刺客都不清楚,这岂非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燕五云表面冷漠,心底却第一次感到一种久违的心悸,他有预感,他一直担忧的那个临界点很可能已经来临了。
……
“孙爷爷,不管是多贵重的药,只要对他们有用,您都尽管开。”白水珺和夏惜之刚走进厢房,就听见了燕飞羽貌似平静的声音。
知女莫如母,虽然燕飞羽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白水珺却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压抑和愧疚。
“羽儿。”白水珺绕过屏风,果然看见燕飞羽正站在两张床榻中间,硬撑着红红的眼睛看着竞秀和玉蝉为山丹和箭荷剪开粘着鲜血的衣服,房间内充满了血腥味儿。
而床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