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百花繁盛,万灵复生。
石床上的棱西还闭着眼睛,毫无清醒的迹象。
照水小心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她手里紧紧握住的一片白英草叶子。照水心颤了颤,按照琴央仙君临走时的吩咐,打来温热的水,为棱西擦了擦脸。
棱西的眉梢拧了拧,照水大喜,轻声在她耳边唤:“棱西仙子,仙子,仙子!”
“唔……”棱西动了动唇,发出一声嗫喏。
“棱西仙子!”
就在照水呼唤她名字的时候,棱西眼皮微动,已然醒了过来,只是眼中尽是迷茫。
照水将绣帕放到一旁,对棱西道:“仙子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棱西疑惑地看向她,怔忪了片刻后,才按了按额角处,甩甩头,算是把脑袋里的浑浊之气甩了出来。
她抬眼看去:“我这是在……长石山?”说罢,她就转头,寻找起琴央来。
“正是。”照水点点头,声音微微哽咽:“仙君已将棱西仙子托我照顾,现下仙子既已苏醒,照水也算尽职尽责。”
“照水仙子……那,琴央呢,他在哪里?”棱西呐呐看她,不明所以。
照水倒吸了几口气,缓缓道:“他已去了,临走时托我转告,说仙子能做的,他也能做,既已是结发夫妻,就断然没有让妻子舍身的道理。”
棱西闻言一怔,低低道:“不要再说了。”
她的声音发着颤,神色更是大异,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已装满了幽暗,双手紧紧握着石床边,指尖都开始泛白了。
她茫然看着石床,突然,身侧的一抹绿吸引了她的视线。棱西伸手将它拾起,是一片白英叶子,软软的,白色的小绒毛隐约间在发光,亮得可怕,一如她昏睡之前,模模糊糊看见的琴央发亮的瞳眸。
棱西发了许久的呆,等一旁守候的照水都快要忍耐不下去时,她总算张了张嘴,吐出两个极轻极轻的字。
“出去。”
“棱西仙子,你莫要……”
棱西按了按额角,闭上眼睛:“出去。”
等到照水离开屋子之后,棱西才睁开双眼,低头看着手里的叶子,以及依次整齐摆放在是床边上的旧衣旧鞋,蒸笼和血木花盆。
棱西的视线一一从它们身上划过,最后停顿在血木花盆之上。
过了良久,她竟低低笑了。
难怪,难怪那日琴央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倒腾出来给她看,她那时候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要走了,所以琴央不舍,换个法子挽留她。现在想来,倒是她自己相差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只是,玄蒲大帝不是说过了么,世间唯有她一人可解难,为何,琴央会?
棱西静静呆了许久,忽而想到那支白纹钗,她哆哆嗦嗦将钗子从袖中拿出,捧在手中。她的指尖轻轻触在冰凉的木钗上,蓦地手指一颤。
白纹钗是通天犀之物,能知通天犀时的记忆,不如就进去看看,一切自当迎刃而解。
棱西心上划过阵阵心酸,闭了闭眼,嘴里念着模糊的字眼,须臾后便化作一缕白烟,飘进了白纹钗之中。
清水潭边,通天犀正要以身救世,临走前却被脚下一株散发着绒光的神草唤住:“没有其他的办法么,我呢,可解百毒之草,用我去解救他们脱离苦海,您何必……”
通天犀摇了摇头:“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阿英,这是我的劫数,是天地的救赎。”
神草急急唤道:“不要!”
通天犀的脚稍有停顿。
神草见此,连忙恳求道:“你不要去,让我去好么,我去,我不过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小草,离开这里,丧失生命算不了什么。但你不一样,你是天降神兽,天地间缺你不可!”
“不。”通天犀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