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来说话。”皇少风示意一旁的华安将吴掌柜扶起,“眼下先解决问题,再追究责任。”
这事可大可小,必须先确认送进宫里的是什么茶叶。
“今日正巧有两批秋茶要出,一批是送往宫里的特等黄金桂,另一批是醉月楼订的二等大红袍……”
“茶叶不同,等级也不同。”送往的地方更是大相迳庭。皇少风拢起眉心,这错误太过离谱。
“这两批茶叶全是两日前由茶场送来的,各有三大箱,昨日上午我皆取样过来请您品茗确认品质,还取了您亲签的封条回茶行封箱……可不知怎么会出错……定是老吴我老糊涂了……”吴掌柜再度趴跑在地,虽不觉自己会犯下这等离谱错误,但的确是他经手把关,他难辞其咎。
皇家所产的每种茶叶在茶场制成后包装各有区别,但在送往茶行总铺由皇少风亲自试饮评比后,才于包装上盖下等级印纹,外箱更会由他签写封条为识别。
以往送往宫中的茶叶皆由他亲自贴封条盖印,这次因他受伤卧躺在榻,才将签妥的封条交由吴掌柜拿回茶行封箱,没料到竟会出错。
年过五十的吴掌柜管理皇家茶行总铺二十年有余,他办事谨慎认真,绝不可能出这等差错。
“吴伯起来说话。”皇少风让华安再将他扶起,“我不相信吴伯会贴错封条。”
对长年雇请的资深老掌柜,他十足信任对方的人品与能力。
“我也不相信……可这来回细想,不能怪罪搬错货的伙计,那六张封条是我亲贴上……早上先出货送往宫中,一个时辰后准备送货给醉月楼,发觉其中一箱茶叶不见其封条,我才觉有异,打开箱子惊见里面是特等黄金桂,早先送去宫里的有一箱竟是二等茶的大红袍……”吴掌柜愈想愈觉得是自己的一时眼盲,犯下不可原谅的疏失。
“少爷,这、这二等茶叶要是让皇上饮下,可是欺君大罪呀!”吴掌柜明白事态严重,紧张焦虑不已。
他恨不得亲自将送错的茶叶追回,但宫里的路哪时他去得了的,就是每次送货的马车也只能运至南侧门外,由负责的公公点收,再将茶叶交由太监运进宫里的御茶膳房。
皇少风自是明白最坏的后果,就是送去的是次等黄金桂,亦是欺君重罪。
但他理性思索,事情其实并非无法可解。
“少爷您……您把老吴送去宫里领罪,老吴就是满门抄斩也绝不能牵累皇府的人……”吴掌柜低首老泪纵横,愧对有恩于他的皇家老爷及少爷。
“没那么严重,把那箱茶叶换回来就是。”皇少风说得从容。
“这……”吴掌柜抬眸看他,疑惑道:“少爷能进宫里吗?”
“我当然不能。我出门一趟托定少王爷帮个忙,这对他应是小事一椿。”皇少风马上想到定允齐,只要他出面,这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华安,立刻备车轿!”他欲起身下榻。
“呃,少爷,您有伤在身,不能出门啊!”华安忙上前阻止他下榻。
虽也知这事情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可他更担心少爷的身体状况。
“要不,华安替少爷跑一趟,请定少王爷帮忙。”
“就算我跟定少王爷交情再好,有事请托也不能派个书僮出面。”那未免太过失礼,“我出个门不碍事。”
他认为此事该当面请托为宜。
虽然他一动背脊便泛疼,但还不至于得让人抬着走。
“少爷,你不可下榻外出!”端汤药进来的毛一钱见状忙上前阻止,“大夫嘱咐过还得再躺三、四日。”
“我有要事必须出门一趟。”这事也许能缓个一时半刻,却绝不能拖过明日。
万一那箱二等茶被分送到皇上的卸膳房,事情就更复杂难办了。
“什么事不能缓两日?”毛一钱这才注意到一旁老泪纵横、神情焦虑的吴赏找,“吴伯伯,茶行发生什么事吗?”
皇少风简单向她告知送错茶叶之事,他准备请定允齐出面帮忙换回那箱茶叶。
“欺君之罪?!”毛一钱惊诧事件的严重性,细眉揪紧,“封条……”
似是想起什么,她倏地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