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闻德应道:“这不今日刚拿的那几个学生带到外厂去了吗,得挨着挨着打了,才能放人,放了人又要给北镇抚司写回条,等折腾完怕就过了入宫的时辰了。”
杨婉点了点头,“这些人打完之后呢。”
覃闻德道:“鼓楼后面那些学生都在厂衙外头等着接呢,让他们接走就是。”
“那有大夫去看吗?”
“鼓楼那儿多的是游方,您别管他们了,不知死活到那种地步,死了也活该。”
杨婉笑了笑,“你说话真痛快。”
“可不嘛。”
杨婉笑道:“你一会儿去清波馆告诉掌柜的,拿些钱去鼓楼后面,给那些学生,别的叫他不要提,就说是他自己心疼学生们的。”
覃闻德回头道:“夫人,您和督主都是菩萨。”
杨婉道:“我可不是为了他们。”
“那您为谁,为督主啊?怕他又抠他自己去接济学生?”
杨婉没吭声,覃闻德却忽地笑烂了脸,得意地一甩马鞭,“我就说嘛,不愧是我们夫人!”
马嘶叫着扬前蹄,一地的春尘应声腾起。杨婉托着腮,竟也笑得有那么一丝得意。
——
春尘与春絮渐渐迷人眼。
甚嚣尘上的梁为本与内阁首辅大案,在二月二十七日这一日,逼出了贞宁十四年的第二次常朝。
贞宁帝坐在御门金台上,撑着下巴听通政司的官员替刑部念梁案的奏章,这一本奏章加上梁为本的口供摘要,字数上万,其间换了三位通政司的官员,才全部念完。
贞宁帝听完最后一个字,已有些疲倦,他松开撑在下巴上的手,朝下唤道:“白尚书。”
白玉阳应声出班下跪,“臣在。”
“朕记得梁为本是贞宁四年,皇太后生辰的恩科进士,还是朕亲见过的。”
“是,陛下清明。”
“哼。”
贞宁帝哼笑一声,“清明就不至于纵他在浙江翻天到此时。”
他说着挥了挥手,“抄他在浙江和京城两处的家。”
“是。”
众臣齐声呼圣明。
白玉阳在声落之后,直身又道:“陛下,梁为本已招认,盐场通倭一事白首辅并不知情,且首辅已在厂狱被囚多日,年老又添沉病,实不堪受牢狱之苦,还请陛下加恩。”
贞宁帝道:“东缉事厂的奏报,朕还在看。”
白玉阳忍不住叩首再求,“陛下……请您体谅首辅疾苦。”
贞宁帝听了这话,手掌在御座上猛地一拍,“御史,将白尚书这句话记下来。”
此话一出,金台下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