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志远做了个恶梦,睁开眼,犹自心悸。刷牙时,牙刷把竟然断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上断半截的牙刷头,要将它扔到河里去,又生生地收了手,将它扔进垃圾堆。
他胡乱地漱了口。吃早餐时,又咬了舌头,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这一天的培训,他心绪不宁,总有些恍惚,思想难于持续集中。
“曾小倩,你笑什么笑!出列!”
曾小倩朝大家吐着舌头,拿起绳去到一边跳绳。
“洪珊,你就没有话说吗?你的嘴是借来的吗?出列!”
梅红被他的话逗笑,噗呲笑出声。
“梅红,你不笑没人当你是哑巴,出列!”
姑娘们诧异地看向钟志远。
今天他好反常。
洪珊和梅红委屈巴巴地站出来,到一边去跳绳。
姑娘们有些害怕了,全小心翼翼起来。
阿琳娜都没敢任性。
她三天两头的喊要吃饭,今天乖得没声音。
“叶小雨,关美玲,你们怎么带队的?出列,面壁反省。”
钟志远在无可挑剔的时候,将两个队长拎了出来。
关美玲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和叶小雨乖乖地面壁去了。
姑娘们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钟志远。
今天,他怎么了?
晚上,钟志远给她们讲的是宋词,苏东坡的《江城子》。
“正月二十日这天夜里,苏轼梦见爱妻王弗,写下了这首‘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的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恩爱夫妻,一朝永诀,转瞬十年,死者对人世茫然无知,生者对逝者不也同样吗?‘不思量,自难忘’,死亡和时间都消磨不了他对妻子的思念,曾经的美好,不需要刻意想起,时刻未曾忘却!十年忌辰,触动人心的日子里,往事蓦然来到心间,久蓄的情感暗流涌动,忽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难以遏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想到爱妻华年早逝,‘孤坟’还在‘千里’之外,两个词就说尽了凄凉。
‘小轩窗,正梳妆’,那个小房间,亲切而又熟悉,妻子情态容貌,依稀当年,正梳妆打扮。夫妻相见,没有出现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无言’,包括了千言万语,表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沉痛,别后种种从何说起?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把现实的感受溶入梦中,使这个梦令人感到无限凄凉……”
钟志远娓娓而谈,根本没有交流,他的眼睛虚幻地看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爱情与死亡是永恒的主题,尤其是有着死亡段落的爱情。”
他叹息地说。
独自消失在夜色里。
活动室里,姑娘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