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对方也来宫崎。”
珠绪直截了当地回答,仿佛已经这样计划了很久似的。
“对方和我一样,也是个打工仔。让他在宫崎打工就可以了。”
“但是在宫崎打工的机会可不好找。”
男人突然用随和的口吻说道。
“在宫崎找工作确实很不容易。”
“可是我不想两地分居,希望让他来这边支持我。”
“这样就可以如愿以偿地结婚了!对吧?”
“我是这么想的。我打算只办理户籍手续,来这边一起生活。”
“这可难办了。合格与否关系到你的婚姻大事呀!”
“是的。关系到真爱的问题。”
珠绪深深地点了点头。这次右边的男人佯装咳嗽来抑制自己的笑意。随后,他开口道:
“要是落榜呢?”
“那我明年接着再考,我一定要当上医生。”
由美子挂掉讲了很久的这通电话,不禁为自己的女儿落下了泪水。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为女儿哭泣。她为儿子痛苦过无数次,对于女儿,总觉得要放心得多。升学也好,就业也罢,可奈都是很快就自己做出了决定。在都立高中读了3年之后,可奈说要报考女子大学时,多少让大家吃了一惊。她说这所学校更适合自己,感觉更合算一些。由美子很赞同她这种说法。这确实是女儿的风格,由美子甚至感到有些佩服。
“我也想过要报考偏差值更高一些的学校,但是去了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学校也没什么意思。去这所学校的话,女子大学的知名度很高,就业情况也很不错。”
丈夫健治持反对意见。
“那所女子大学,如果不是从小学直升上来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价值。那里净是些富家千金。普通工薪家庭的女儿到了那儿肯定会受排挤!”
“要是中学时进去的话,还可能会产生自卑情绪,但是大学里大家都是大人了,这方面肯定没问题。况且……”
可奈继续说道,“等着瞧吧!我肯定会顺利适应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可奈在大学里非常巧妙地通过了人际关系这一关,她和那些从大学入学的同学关系都很好。可奈摇身一变成为一心追求时尚、利用大学的名气忙于联谊和聚会的妙龄女郎。她的做法用“见缝插针”这种表达十分恰当。连由美子都很困惑,不禁感叹这个女儿到底是像谁呢?!可奈很明显是一个想通过婚姻来获取安逸生活的女孩,这种生活方式在由美子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未免有些陈腐。
事实上,可奈确实跟收入惊人的男人结了婚,而且很快就生了孩子。当时,由美子感觉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做法。现如今经济不景气,新闻里每天都在报道跟可奈年龄相仿的女孩们就业无门,四处奔走的消息。
可是,某一天不幸却突然降临在女儿身上,这一切到底该作何解释呢?上上个月,可奈在电话里说自己的丈夫似乎患上了抑郁症。当时由美子考虑得很简单,女儿也是一样。
“现在‘抑郁’这个词似乎并不稀罕,在很多地方都能听到相关的议论,对从事玲一这类工作的人来说更是司空见惯了。你自己要坚强,多鼓励鼓励他!”
可奈自己也说,定期去医院开点药,过一段时间就能治好了。可是就在半个月前,可奈用非常悲痛的语气说了下面一席话。
“他好像被炒鱿鱼了。炒鱿鱼了。就是被解雇了。美国的公司一点也不讲情面,不会像日本企业那样让人休息一年。他们签的都是一年合约,很干脆的就被炒了!”
即便如此,要强的女儿还是说:
“不过,肯定还有很多职位等着他呢!这个行业很小,他很年轻,又有名气。这次打算跳到欧洲或是澳洲的银行。反正门路有很多!”
但是刚才的那通电话里,可奈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哭着说:
“他暂时要回三重县的老家住一段时间。好像是他母亲要求的,说是在乡下休养一段时间会更好。他们当然也想要我和航一一起回去。那种穷乡僻壤我才不要去呢!房子又小,还要跟他母亲一起住。他母亲明明还很年轻,完全能继续干药剂师的工作,他这个当儿子的却让她辞了职。说是想让一直辛苦的老娘轻松轻松。简直是开玩笑!我可是东京人,凭什么非得去三重县那种地方!还要跟婆婆一起住!以前就从没听过,在那种小房子里要跟婆婆一块儿生活,我肯定办不到!”
可奈在哭诉这一席话时,父亲健治淡淡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由美子一脸严肃地瞪着丈夫。
“不是好笑。只是觉得可奈最后还是落得这个境遇罢了……”
健治悠然地将报纸叠好。
“怎么说呢?人生不可能全是好事,我每次看到可奈时都在这么想。现在这样也不一定是坏事。之前确实样样顺心,仔细想想,早晚都是要还回去的,比如现在。过去我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
“你觉得女儿的不幸很可笑吗?!”
“不是不幸。这是必定会尝到的苦头,最多只能称其为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