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塞琳挂断何静的电话之后又低落了下来。她愣愣地发着呆,盯着自己的脚,心里混乱。
她不知道那时为什么吻他……我的妈,那是个未成年!她根本不是季航那种精虫上脑的人渣,还是有底线的,怎么可能跟个未成年人……
他都还没满十六岁,都没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好吗!她这样算不算是猥亵儿童啊……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梅罗的电话。
不想接。
电话契而不舍地响了好久终于自动挂断了。接着又响了几次。
她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拿来做铃声的克罗地亚狂想曲□□部分奏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偃旗息鼓。
隔了五秒钟又来了条短信:你在哪里?
兰塞琳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死死抓在手心里。手机天线把关节处顶得发白,整条手臂因为用力过度开始发抖。她没有回短信。
过了几分钟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兰塞琳举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仍然是梅罗。
她突然暴怒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时至今日,看着地上变成一摊碎片的手机,她终于承认,梅罗使她恐惧,她恐惧着梅罗的到来在她身上发生的改变。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然后最终要回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但仍然跨越了那道界限。
他是这种人:有的人,你可以跟他做朋友,可以对他好,可以和他变得亲密无间,甚至可以拥抱他,但是你不能……
你不能爱上他。
你不能。
“是啊,我不能。”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暴怒地摔了手机。兰塞琳突然冷静下来,她把双腿放平,低头看着地上那摊残骸,一字一句地,好像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电话那一头的人:“爸爸不能累,哥哥忙不过来,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
“我不能。”
“有的时候你以为你有选择,其实并没有的。”
语气疲倦又虚软。
她慢慢爬下床,走到手机的残骸前,拔出了自己的电话卡,装进了另一部备用机。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
兰塞琳开车回家,路上一直绷着脸。车窗开得大大的,想吹风清醒一下。
原本想得好好的,到了家门口又露了怯,站在大门口端着钥匙像雕塑一样。
进去该说什么,装作若无其事吗,还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一下呢?何静是个交际女王,曾经悉心教导一寝室的姑娘们怎么云淡风轻地面对已经没有兴趣再交往的男人,但是兰塞琳似乎天赋不高根本学不会。
然后门开了。
梅罗单手紧抓着门把,低着头不说话。
兰塞琳也低头看他。他光着脚,上身穿了一件相当宽松的衬衣,长袖胡乱挽到手肘上,下摆盖住了他的家居短裤,让他看起来像是光着腿在跑似的——哦,那是他刚来时她找出来的自己的旧衣,后来给他买了新衣服她也没收回来,梅罗偶尔拿它当睡衣。
玄关亮着暖色的灯,客厅里电视正小声播放着晚间新闻,沙发上靠枕东倒西歪,平时她小憩时用的薄毯胡乱堆着,看起来主人刚刚还把它裹在身上。茶几上放着一整盒巧克力,现在已经空了大半。
有这么一个人,他边打瞌睡边看晚间新闻,穿着你的旧衣为你留着灯,因你的晚归烦躁得吃了很多巧克力,最终在你回来的时候光着脚跳下地跑来为你开门,执着门把手,快乐或者是沉默。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
兰塞琳心里一软,先前心里那些冷淡的解释全部呼啦啦地飞走了,她轻声说:“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是要月考?”
梅罗松开了捏着门把的手:“你先进来吧。”
她进屋换鞋跟在梅罗身后,看他走回沙发边把靠枕一个个摆好又将毯子叠整齐。她便收拾茶几上的玻璃杯端到厨房去洗。梅罗单脚立着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哗啦哗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