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办公室接到孟锡春提前到的消息,已是晚饭后了。
办公室主任被骂了个半死,一个月前开始,整个领导班子就在准备应对这次省厅视察。
结果,起个清早,赶个晚急,连接机都没一个人去。
书记罗叶明亲自点了兵,急忙赶去孟锡春下榻的酒店,借负荆请罪的由头,去探探他的态度。
一行人在酒店大厅扑了个空,联络员发来信息说,孟厅去赴家中晚辈的私宴,还没回来。
罗叶明眉头皱起,疑惑地问身边离得最近的谭磊。
“孟厅在林市还有亲戚?”
谭磊扯着嘴角,道:“真没听说呀。”
言毕,一群人在大厅稍候。
谭磊是从吴明森的饭局上下来的,越想越不对劲,悄悄给吴明森去了个电话,同步这边的情况。
孟锡春和程景行是走着回来的,餐厅离酒店不远。
正值春寒料峭,夜里的风还带着点冷冽。
孟锡春今日小酌了两杯,恰到好处,心情甚佳,就想吹吹这冷风,爽劲舒目,于是饭后,邀请程景行陪他散散步。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爷爷肯定没少训你。”
孟锡春面色微红,两鬓虽已斑白,但精神矍铄,说这话时嘴角不住上扬。
“您又要提我那事,这辈子我在您这都洗不清了。”
程景行欠身,示意他小心脚下台阶。
他的黑色风衣在夜色下显出一层薄薄的紫,正规中带着跳脱的气质。
孟锡春拾阶而上,哈哈笑两声。
他就喜欢程景行的机灵,说话总在他心坎上。
“把你爷爷骨灰倒湖里,不该骂你一辈子吗?”
程景行佯装伤心地摇头叹气。
孟锡春是在程时文葬礼上第一次见到程景行的。
他在部队时,和程时文共事过。
程时文对他有半师之谊,所以葬礼时,他特来吊唁。
当时,仪式还未开始,他发现程景行神色不对,特别留意了些,果然看到这孩子趁人不注意,抱着骨灰盒往镜心湖去。
他第一个把他按在了浅滩上。
人虽是他按的,但其实他并不那么反对程景行的做法。
他也觉得那才是程时文想要的,但他不能看这孩子传出个不孝的骂名。
“你是懂你爷爷的,你很像他。”
“这话我爸听了得伤心,您悄悄跟我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