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茫是有心的。
骗人骗鬼那么多年,可墨熄知道他是有心的。
他还是想相信他那些年的事情,不会全是假的。
为了这一个结果,他可以等。
算了。你想不起来。就算了。
墨熄的嗓音湿润,终是这样说。
是我多言。
不管你是真的全都忘了,还是假的全都忘了。几许沉默,墨熄站直身子,慢慢地,把衣襟整好,一丝多余的褶皱都没有,并遮住了他脖颈处的那一朵莲纹,我都等。
我等一个结果。等你一句实话。
他的眼眶仍有点红,鼻尖也是。
顾茫怔怔地:你等我?
对,我等你。
无论如何我都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下去。
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再骗我,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在骗我我胸口的同一个位置不能再被捅第二次。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周围很安静。
顾茫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不解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那困惑又无辜的语调让墨熄冷冷垂眸望向他,却因为眼尾未消退的红湿,而显得不似往常那么锐利。
顾茫觉察到他的目光,也抬头瞧着他,他知道这个男人明明破掉了自己的剑阵,卸下了自己的利爪,却没有咬断他的脖子,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欺辱他。
于是顾茫试探着问道:生不如死是要放掉我,的意思吗?
墨熄:不是。
可你没有杀我,也没有打我。
我不打蠢货。
顾茫没说话,依旧瞧着他,只是忽然之间。他凑到他身边,闻了闻。
墨熄抬手止住他的鼻尖:做什么。
顾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声地说:记你。
记他?记他什么,脸?味道?
还是记住他是个不打蠢货的人?
但顾茫没有解释,他这个时候稍许地放下了一点点的戒心,又或许不是他想放下,而是十余天的饥饿已经让他恹恹无力。他也不管墨熄了,反正他最后的尖牙在对方面前也是白搭。
顾茫慢慢地低下头,蜷回自己的角落里,那双和狼一样在幽暗中荧荧有光的眼睛倦怠地眨了眨。
谢谢你。他说,只有你愿意让我生不如死。
一句话猝不及防坠入心里,墨熄胸腔竟陡地一酸。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这间破破烂烂的小屋,看着露出棉絮的小垫褥,还有蜷团在角落里那个人影。
墨熄闭目阖实,长睫毛轻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