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向往、忏悔、激励、热爱、抛弃、残杀、遗忘、报复、背叛、深情,这些,还只是他思绪中的一小部分。
想了一整夜,他还是不知所措。
人生能有几回,盼望天永远不要亮?
这地下世界,其实永远没有天亮。
这似乎有无数条的走廊永远是那么黑,那么长。
山下雅广缓缓走着,双腿沉重,心更沉重。
想了整整一夜,此刻脑中却空空如也。
平时做解剖试验,都在底层专门的一间宽敞手术室中。今天对何玲子的解剖,被特意安排在了主走廊的尽头。安崎宗光希望再次“杀鸡给猴子看”,警告“马路大”们,任何暴乱的企图都将遭受最沉重的打击。
远远可以看见,何玲子躺在一张大解剖台上,一缕长发,垂在铁台子边。
山下雅广一路走去,走廊两边的屋子和牢笼里,“马路大”们愤怒怨毒的眼神比手术刀更锋利,将他刮得体无完肤。
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成了临时的消毒室。山下雅广换上了手术服,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木然地走到铁制的解剖台前。
面对何玲子凄美的双眼。
怨毒和鄙夷,哀伤和愤慨,爱怜和无奈,绝望和坚忍,一双眼睛里竟然也能有那么多的神情。
山下雅广不忍再看下去,扭过头。
只是看见不远处的大手术室里,一名军医执着手术刀,站在一名婴儿身边。
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
“山下大尉,你还要等多久?”安崎宗光厉声道。
山下雅广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助手卫生兵递来的小钢锯。这把钢锯,就要锯开何玲子美丽的头颅。
卫生兵上来将何玲子的一头青丝剃去,根据昨天商定的试验计划、解剖步骤,要从前额锯开颅骨。
冰冷的锯条捏在冰冷的手中,划破苍白的额头。
鲜血流淌下来的速度,快不过山下雅广的心跳。
山下雅广的心跳,狂野得已无法被胸腔包容。
他忽然一扭头,几乎呕出了五脏,咳出了心肺。
“脆弱的精神!”安崎宗光恨恨地说。他高声吩咐:“给山下大尉重新消毒着装,继续进行手术!”
当山下雅广再次回到解剖台前,何玲子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怜悯和泰然。
他再次拿起钢锯。
当鲜血再次流出时,山下雅广忽然又大吐起来。这次,他连回身都来不及,冲破口罩,溅了何玲子一身的,是鲜血。
山下雅广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只有些黯淡的星星点点,仿佛是那群萤火虫,渐渐的,黑幕上只剩下了一枚萤火虫,清清冷冷地望着他。
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