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一事,又岂是能能轻易放下的?
周绍桓哂之。
周府外,却是满城风雨。
每一个人都不停地咒他。怨他,辱骂他。
唯有郑小倩一人。终日倚靠在门边,痴痴地凝视着远方。
他会来吗?
他会来的吧。
他……还会来吗?
他,不会来了吧。
直到有一日,突然间她像是想通了似的。穿上自己最漂亮的如意云纹大红袍,戴上自己最珍爱的鸽血宝石梅花簪,趁爹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离了家门。
她想好了,她要去找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吟唱着这首《郑风。子衿》,一路踏歌而行,消失于山野。
此时此刻,她心里眼里,满满都被那可恶的贼人侵占,丝毫也顾不上父母双亲的感受,只是一味顺着自己的想法而行。
如此一来,却苦了郑广德和李氏。
这一晚,李氏红肿着双眼,披散着头发,找上了林福儿。
“福儿!福儿!”她绝望地喊道。
林福儿对李氏的深夜前来感到非常意外:“舅母?春杏,快上茶来!”
这深更半夜的,舅母这般模样,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呢。
“我不喝!我不喝!”李氏哭喊着就往地上一跪,“福儿,舅母求你,求求你,救救倩儿,救救倩儿吧!”
“大表姐?她怎么了?”林福儿忽然间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林福儿的话,却激得李氏心肝儿一颤,终是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倩儿被采/花贼掳走了!倩儿没了!倩儿丢了!我的倩儿啊!”
“采/花贼?!不可能的呀,郝大粗之前是抓过大表姐的,我和王詹也分析过,这同一个女子,他从来都不会抓第二次的!”难道——又出了一个新的采/花贼?!
那就太可怕了。
李氏语无伦次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不知道……今儿我从街上回来,倩儿就没了,没了!”
这时,郑广德也缓步走了进来:“青梅,说明白些,也好让福儿帮着找人。”
林福儿鼻头微酸地抬起眼仔细地打量他,却见舅舅的头发几乎都花白了,就连走路的脚步也不似平日里的稳重昂扬。
“舅舅……”
郑广德心酸地叹了口气,然后从袖管里摸出一封书信,道:“福儿啊,这是你表姐留在她屋里的信,你就帮着瞧瞧吧。”
林福儿忙接过张开一瞧,却见那雪白的纸上,只短短地留下了一句话:
爹,娘,我要去找我的心上人了。勿念。
就留这么一句话,便能割舍她与生身父母血浓于水的亲情吗?
勿念,勿念,对于自己的爹娘,难道就真的能不思念吗?
还真是把爱情看得比天还大的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