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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2页）

所有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虎因为立下赫赫战功，得到吴王的赏赐，称颂他：英俊潇洒无人可比，雄才伟略天下无敌。但是甄虎忧心忡忡，时常想起河童的话，担心某天诅咒会应验。

虎为河童的事情心里不爽，成天惶恐不安，而妻子又一直沉溺在失去爱子的痛苦中，对他冷得像块冰，成天皱着眉头哭哭啼啼。虎想得到她的爱却是枉然，干脆不再理她，跟军妓鬼混在一起。一天，甄虎喝醉了酒，乘兴捉住妻子想要*她。姬嬛死活不肯，虎勃然大怒，把她推搡在地，挥拳要打。姬嬛的贴身丫鬟翠女，挺身护住主子，严厉地呵斥道：“不能打公主，要打就打我吧！”虎抓着翠女，鞭打了无数下，方才解了怒气，愤愤然地离开。姬嬛和丫鬟翠女伤心地抱头痛哭。

翠女是姬嬛的陪嫁丫头，歪鼻子豁嘴巴，还是个跛子，相貌跟古时最丑的嫫母一样。她年幼遇到饥荒，母亲要卖了她换粮食，但她天生残疾，一整天都没有人过来问价。那天，姬嬛跟随父亲出城，非常可怜她，央求父亲买回去给自己当丫鬟，带她回府后一直对她很好，从没因她身有残疾而有半分嫌恶。翠女感激主人的仁慈和恩情，把她侍候得非常周到。姬嬛具有妇女的美德，先前说过绝对不会后悔，也不想让父亲为自己伤心，到如今虽然遭到虎的万般凌辱，也只是隐忍罢了。

国尉派遣张猄刺探敌方军情，路上遇到埋伏，身中毒箭归来，只剩下一口气在。国尉亲自去探望他，猄对他说：“我这辈子问心无愧的事情有两件：平生没有侍奉过两个主子，这是其一；从没有辜负过您托付的事情，这是其二。”然后解开内衣的夹层，拿出画着敌军要塞的地图。国尉拉着猄的手，呜呜咽咽地流泪，说我知道你是高义之士，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厚葬你，代你奉养双亲。猄捉着国尉的衣领，神情凄苦、言辞切切地说：“射中我的毒箭，箭尾用的大鸨的翎毛，这种鸟只有我们吴国才有。楚国的箭都是用雕翎做的，怎么会用地蹼（大鸨）的羽毛呢？凭我的剑术，正常角度射过来的箭肯定伤不到我。这其中必然有诈！我死了不要紧，然而现在正值两国交战，恐怕内乱会招来莫大的危机，希望主公能彻底查清此事，为我报一箭之仇。”说完吐血死了，眼珠瞪得像铜铃。

后来长江湖泊涨水，方圆百里都遭了水灾。虎寝食难安，想要带着妻子，躲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却因军务繁多，没法走开。甄府的水势最凶，水中漂来一个竹筐。姬嬛看到大喊：“我儿子回来啦！”她把竹筐捡到厢房里，打开一看，突然惊叫起来，左右佣人看到，也都深感恐怖。虎亲自瞧了瞧，里面是半边婴儿的尸体，只有上半身在，内脏都流了出来，形同被腰斩的一般。虎知道是河童生下孩子，送还一半给他。

妻子被吓得疯疯癫癫，人也不再漂亮，成天蓬头垢面，屎尿都不能控制，看到人就紧紧抱住，索要她的儿子。一天，姬嬛抱住甄虎，骂他害死了孩子，咬住他的手臂不放。虎厌恶地猛推她，姬嬛头撞在屋梁上，当即倒地死了。

翠女看到主人死去，夜里偷偷跑到国尉府上，禀报说张猄是被甄虎收买异士谋杀的，现在他又杀死了公主，犯下了这等罪恶，应该杀了他。国尉愤怒地要抓捕甄虎，翠女制止他说：“虎手握重兵，万一造反，恐怕老百姓会遭殃，不如假装赐给他官爵，骗到国尉府里，设下埋伏擒他。虎一向贪图权势，肯定会中计前来。”

甄虎料想只有造反才有活路，邀约了六、七个心腹大将，喝血盟誓，约定发动兵变。突然有传令官报告说：“国尉被行刺了，快去府上有要事商量，说要把兵权交割给你。”虎喜出望外，感叹上天帮我啊！便不再考虑谋反的事情，立刻换好便装带上随从，赶到国尉府，在大堂内被伏兵捉住了。

国尉喷了甄虎一脸口水，骂他：“贱人偿命来！我女儿美貌无双，贤惠淑雅又有贞洁，你却对她妄加猜忌，看得连狗屎都不如，还当破鞋一样地抛弃了，先前把她吓得疯疯癫癫，到后来还杀死了她——实在是可恶之极！不把你千刀万剐，难泄我心头之恨。”虎说：“岳父息怒，请听小的解释。”然后说了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极力掩饰自己的过错，全部诬陷为河童带来的祸害。国尉更加生气了，骂他：“你信口雌黄，诬陷神明，纯属一派胡言！你假装跟张猄搞好关系，背地里买凶杀人。张猄死不瞑目，恨没有战死沙场，临死之前让我查清此事。现在事情全都败露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虎抵赖说：“我没罪，全部都是妖孽干的。你因为妇人的缘故，诛杀有功之臣，恐怕难以平复将士们的愤怒。”国尉回答他说：“河童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烦请你跟她对质吧。”

士兵把甄虎押到长江边上，点上香烛，邀请神仙出来和虎对质。不一会儿，天空雷霆大作，水中巨浪滔天，一条巨蟒逶迤而至，罗刹鬼浮现水面。虎被绑着没法逃走，一边求饶，一边嚎哭，头像捣蒜一样，身体刷糠般地战栗。左右的士兵都吓跑了，只有翠女扑到面前，跪在地上磕头求告：“神明在上，求求您赏赐仙露，救活我家小姐。起死回生的恩情，我做牛做马、肝脑涂地，世世代代报答您。”怪兽吃甄虎，血像下雨一样，嚼骨头发出嚯嚯的声音。翠女面无惧色，只是磕头祈祷，额头面颊都磕破了。

怪兽吃完后，方才看着翠女说：“敢用你的性命交换么？”翠女感激地拜谢它，然后纵身跳进长江，被激流吞没了。怪兽消失后，天空放晴。江滩剩下甄虎胯下的阳物，地上一片血污狼藉，臭气熏天。

当天晚上，国尉梦到河童拜访他，身段娇巧可爱，拱手作揖说：“本座今天能够生吃仇人，全靠太尉的成全，特此表示感谢。我是共工的后人，掌管天下江河湖海，本来打算兴风作浪，荡平吴国，夺回神珠，看到翠女才知道人间也有情义。冤家已经死了，我再要得到人的身体也没什么意义，姑且把它当作回报送给你吧。喂尸体吃下珠子，你的女儿就可以活过来了。”

国尉把神珠灌进尸体的口中，果然起死回生，女儿不知道她死过一回，只说做了场噩梦，梦见嫁给坏人，被他害死了。

诗说：

龙虎风云际会，霎时恩仇烟消。

几多功名权贵，熬尽人间万古。

作者评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甄虎相貌跟潘安一样帅，气质同卫玠一样好，遇到事情很有谋略，打仗也很英勇，照理应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可惜这人品行太差，不守信用，恩将仇报，心胸狭隘，喜欢嫉妒，错用机谋，最终导致人神共愤，天地都容他不得，谋求的伟大功业幻成泡影，更称不上英雄二字。

桃夭

《诗经。国风。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黎之地，吴司徒膝下芳闺成群，年近不惑方得一子，捧为掌上明珠，名曰玉。玉幼年体质孱弱，诸姊呵护养大。虽世家之子，无跋扈之气，自幼聪敏好学，接物恭谦有理，待人温和儒雅。举家甚爱之。及加冠之年，白面微须，仪表堂堂，神采俊逸，世称美男。媒者络绎不绝，门槛几为之破，然终不遇称心之人。自言欲绝色美妇，体态窈窕，艳若桃李，兼且知书达理，贤淑有德。

玉初随司徒畋猎，狂于山野之趣，驰骋无度。逐脱兔愈远，深入密林腹地，遂迷。林中暮霭沈沈，月出鸮飞，玉乃牵马徒步，遇豪门宅邸，飞檐翘角，高墙阔宇，崔嵬而立。扣其门扉虎环，良久始有人应。乃一矍铄老者，见之惊呼：“生人来矣！”玉俱实以告，求以食宿。老者禀后复归，穿庑度廊引入正房。

堂内帘缀珠玑，帐舞祥凤，炉熏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