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起身来,望向黑夜之中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山间小道,漠然道:“何况,总不能让那些敢伤她的人平白占了便宜……”
“任教主还是在闭关练功?你且将其中经过细细说来,不得有半点疏漏。”
东方不败从堆满卷宗的案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派去觐见任我行的弟子。自恒山回来后,任我行便再没露面了。便是受惊不小的任盈盈哭哭啼啼吵着要见父亲,也被任我行派人一顿斥责,强行送去了洛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任我行应是行功出了岔子,故此不见外人。
刚开始修炼一门新功夫,往往十分凶险,如任我行修炼吸星大法,便是秘而不宣的。以武功横行于世的人,倘若觉得自己武功不足以威慑他人,自然会心中害怕。任我行此时不露面,定是在日夜苦思破解之法。
他的功夫如今尚不及任我行,可那又怎样呢?不是所有的事,都需用武功来解决,都能够用武功解决。他有的是耐心,不急,任我行欠他的,欠安安的,他会一点一滴都讨回来,决不会漏了半分。
“郝长老和丘长老已被围杀了?嗯,还有文长老……”东方不败扫了眼送来的最新密报,凝眉思索了片刻,转头莞尔一笑道:“就说他不守教规,残害同门,传令下去将他逐出教去。安安,你看这样可好?”
目光对上右手边空无一人的位置,他的笑容像被冻住了一般,瞬间僵在了脸上。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扫了眼低着头坐在下首不敢说话的几个心腹手下,他面无表情道:“照我说的去办罢。”
堂中诸人皆点头应了,眼见别无他事,便一一告退,唯独童百熊慢吞吞地落在最后。
东方不败一看便知他是故意留下,也不道破,等其他人都走得尽了,才开口问道:“童大哥可是有事?”
童百熊满脸都是苦恼之色,踌躇了一阵方道:“东方兄弟,我……我托人找来一件东西想送给你。”
“哦?是什么东西?”东方不败见他一个高大鲁莽的汉子,吞吞吐吐地半天也不说话,有些好奇地扬眉问道。
“罢了罢了,早晚都要说的,带进来。也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只是我一个大老爷们替兄弟找女人,说起来有些不大好听。”童百熊朝门外招招手,有些尴尬地道:“自……自她不在,我见你十分痛心,看得实在难受,便托人找了个女人来。”
他说话之际,一个女子已亭亭袅袅地走了进来。她跪在地上,不胜娇羞地抬起头看着东方不败,容貌居然跟左安之有七八分相似。
眼见东方不败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向那女子走去,童百熊不由得心中欣慰。趁着任我行闭关,无暇顾及教务,东方不败暗中或压制或拉拢其他人,不惜一切手段将不利于己的人统统除去,如今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是他面容越发冷峻,也越发心狠手辣,往往他发下话来,就连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童百熊也不敢多言。
这些并不是坏事,只是他笑容一日比一日少,童百熊与他相交多年,便如父兄一般待他,如何看得他这样子,便四处找寻,终于觅得一个与左安之有八分相似的女子,如能得东方不败些许欢心,也不枉费他一番辛苦。
东方不败走到那女子身前,却是半点欢颜也无,只伸出手抬起那女子的下巴,冷漠地与她对视。过了片刻,他背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回案前,心灰意冷地随意挥挥手道:“送她走罢。”
童百熊一愣,急道:“东方兄弟……”
“送她走。”东方不败的声音并不大,却坚定地容不得有半点质疑。他回过身冷冷地瞪着童百熊,目光中的痛苦暴露无余。
“罢了罢了,是我老童多事。”童百熊一跺脚,长叹一声,将那女子拖了出去。
东方不败一道掌风过去将门掩上,方才双目无神地跌坐在椅上。要到今日,他方才清楚地认识到,左安之真的不在他身边了,可他偏偏非她不可。相貌再相像的,也不是她。他的安安最是大方,决不会那样小家子气地扭扭捏捏。纵使是生气时,她看向他的目光也有掩不住的关怀与忧心。
若是寻一个样貌相似的女子便能替代,那他便不是独一无二的东方不败,她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左安之。
一日未找着她,他便一日也不放弃。
“无论多久,安安,我总是等你的。”东方不败对着虚无缥缈的前方,面上神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她说过要回来,他便信她。如今他要做的,便是让她回来之时,再不用担惊受怕,再不用受人胁迫,再不会有半点委屈苦楚。
他回到房中关好房门,在铜盆中洗净手心掐出的血迹,从笔筒中抽出一根绣花针,穿好线对着绣架绣起花来。
葵花宝典虽不能修习,但经他细细参详,再与其他典籍比较对照,悟出了一些功法,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看来弱小的绣花针,用得好了反而能克制强大的武器。如今虽未能完全参透,但五年,十年又如何,他一定做得到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那个左安之爱逾性命的东方不败,会站在人群的最高处俯视众生,到那时,她会不会回来,站在他的身边?
一针针落下,便有一朵朵精美秀气的牡丹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