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
坐在一旁的博士目睹阿米娅这般模样,心瞬间揪成一团,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反复几次,终究还是僵在了原地。他满心焦急,目光紧锁阿米娅那颤抖的身躯,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无措。
脑海中念头纷乱,恨不得立刻将阿米娅拥入怀中,用怀抱给予她慰藉,驱散这片悲伤阴霾,可指尖刚微微抬起,又触电般缩了回去。一道道无形的绳索缚住了博士的手脚,让她满心纠结,生怕此刻这贸然一抱,会如莽撞的风,再次惊扰到脆弱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眶也因这份无力悄然泛红。
然而,就在博士满心踌躇、举棋不定的下一秒,阿米娅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起身,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然。她身形如同一道破风的小兽,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那咫尺又仿若天涯的距离,直直扑向博士。
毫无征兆地撞入那温暖怀抱,阿米娅双手紧紧揪住博士的衣衫,十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像是抓住了这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把脸深深埋进博士胸口,身子抖得厉害,滚烫的泪水瞬间洇湿了一大片布料,压抑已久的啜泣声此刻全然释放,在寂静车厢内无限放大,声声揪着博士的心。
“博……士……”
博士的身体瞬间一滞,短暂的惊愕在眼眸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了怀中这只受伤的雏鸟。手臂一寸寸地挪动,最终轻轻地、轻轻地环上了阿米娅颤抖的双肩,那力度轻柔得如同春日最和缓的微风,指尖甚至都有些不敢切实地触碰到她。
“我在。”
博士的身姿依旧透着几分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打破此刻的微妙平衡。下巴微微低垂,额头轻抵着阿米娅的头顶,无声传递着自己的陪伴与安抚,用这略显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姿势,静静守着阿米娅宣泄汹涌的悲恸。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阿米娅整个身子都在博士怀中剧烈地颤抖着,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双眼直直地盯着博士,那目光里交织着痛苦、迷茫与不甘,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拼尽了全力,可还是失去了他们,到底哪里出了错?”
一句句追问如同出膛的炮弹,宣泄着她满心的愤懑与悲戚。
她的小手攥成拳头,一下又一下无力地捶打着博士的胸膛,好似要把这一路积攒的所有恐惧、哀伤、无助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全借着此刻的质问发泄出来,每一下都捶在博士心上,令那本就酸涩的氛围愈发沉重压抑,而她的抽泣声也和着质问,在车厢内久久回荡,揪扯着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弦。
“……”
不远处,临光瞧见阿米娅在博士怀中情绪崩溃的模样,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抬手,想要出言劝慰几句,刚要启唇,话还未出口,永劫却如同一道敏捷的暗影迅速靠了过来。他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拽住临光扬起的手臂,力度之大,似要将她接下来的言语都封在喉间。
与此同时,永劫微微颔首,对着临光无声地摇了摇头,那眼神中满是示意她莫要打扰的恳切。
永劫很清楚,此刻阿米娅需要的不是言语,而是尽情释放,任何贸然介入都可能让那溃堤的情绪愈发汹涌难收。
临光心领神会,轻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臂,目光中满是无奈与疼惜,静静坐在原地,把这方空间留给相拥的两人。
永劫缓缓收回了望向博士那边的目光,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艰难地挪开了视线。紧接着,他微微低下头,颈部的青筋微微凸起,带动脑袋转向一侧,眼神最终定格在自己膝上那物件上。
只见那曾陪伴他历经无数风雨的“破梦”,此刻安静地躺在那儿,却早已不复往昔模样。
它周身满是划痕,一道道交错纵横,像是被岁月与战火无情鞭笞过;刀鞘残破,几处地方甚至已经断裂开来,无力地耷拉着;剑身也黯淡无光,往昔锐利的锋刃布满豁口,钝得仿佛失去了所有杀伤力,衰败、残破到了极致,恰似他此刻有些颓然的心境。
永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舍、落寞,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决绝。
他紧攥双拳,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身子因愤怒与悲痛微微颤抖,额头的青筋也突突跳动。双眼圆睁,那里面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好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为灰烬。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些话来。
“Ace、Scout!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今日你们倒下的地方,绝不会成为终点!这血海深仇,我把它刻在了骨子里,埋进了灵魂中!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无间地狱,我也绝不退缩半步!我发誓,一定会亲手将这笔血债讨回来,用那些仇人的血,祭你们在天之灵!”
说罢,他仰头望向阴霾密布的天空,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股子决绝的气势,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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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杀之机,焉能拱手相让?”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