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到了我们面前才喘了口气,“翠儿姐姐!翠儿姐姐!不得了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被总管看见小心你的皮!”翠儿恐吓道。
那小丫头缩了下身子,吐吐舌头,“对,对不起!可是夫人要的燕窝盅我不知道怎么……”
“什么?小姐待会就要喝了,你现在才说出了问题?”她焦急的问道,似乎一个补品十分的了不起。
看她似乎很想去看看情况,却又为难的看着我。我笑了下,说,“没有关系,我已经走过两遍,不会迷路的,你就放心的跟他去吧!”
她思考了一下,最后咬咬牙,似乎做了个大决定,“那我就不送了,你走好!”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跟着那个小丫头走了,我摇摇头失笑。
凭着记忆朝前走去,却发现高估了自己认路的能力,又或者低估了侯府的面积,转了很久,发现我不是走出去了,而是越走越里,现在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在经过一个院落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穿着玄色纱袍的人正站在树下,他背对着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我当时一急,想早点离开,也没有多想就冲上前去,突兀的问道,“那个,请问一下,我……”话未完我已经被怔在那里。
那个玄色身影闻声慢慢的转过身来,发飘扬起来,那让我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原来还是逃不过,一切早已注定。
“你是谁?怎么会来到墨院?”他饶富兴味的瞅着我,嘴里噙着笑。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不熟悉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或者说是不熟悉这个不再是我的三哥的男人。
一身精致的祥云纹纱袍,身前戴着一串玲珑剔透的五彩珠链,单耳带着红得像滴血的通联宝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卓尔不凡,丰神俊美又妖媚,那笑容还带着点轻佻,让我琢磨不透,仿佛眼前站的是陌生人,毕竟,他太过华丽耀眼了,与淡然的三哥迥然不同。
“你……是新来的?难道不知道墨院不让人进来的?”他偏着头看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难受,他真的就不记得我了,还是他是故意的?
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墨玉的眼轻轻挑起,虽然含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冰冷至极,菲薄的唇微勾,绽放优雅迷人的笑容。我的身体微微一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他眼里相中的猎物,危险而锐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我怔忡着,之前想好的千句万句质问他的话现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像以前一样,定定的贪恋的看着他,仿佛入了魂似的。是啊,他在我的身上下了咒,让我一见着他就无法自拔,竟还有冲动想扑进他温暖的怀里,让他用那醇厚的嗓音对我说着甜蜜的爱语。
可惜美梦总是容易破碎的,只听见他促狭的对我说,“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还是在想怎么向我谢罪?说出个擅闯墨院的理由,或许,本侯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也不一定!”他慢慢的走近我,一步一步,却威慑吓人,顿时让我不知所措,最后,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手里拈着一支花,竟轻挑的抵住我的下巴,避我与他对视。
本侯?我恍然醒悟,当下气愤的拨开那蛰人的花骨朵,怒视着他!这个人怎么会是三哥?他只是顶着和三哥一样的脸而已!别人或许敬畏他,可是我现在却有一把心火烧得正旺,所以别想我会给他好脸色看!
我敛下眼,看来他没有要与我相认的打算,那么我再问什么他也不会说的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他的温柔沉溺,原来天生中的抗拒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被我一再的无视,所以失去了它的效用,现在,报应就来了!
“民妇是给夫人送首饰来的,不知道是侯爷的居所而误闯,多有得罪!民妇惶恐,请侯爷恕罪!”我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说。
“哦,惶恐?可是你眼里的挑衅并不是这样说的?啧啧,真是新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眼光注视我的!有趣有趣!”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眼眸却富有深意的看着我。
“民妇不敢!”
“不敢……是吗?的确与众不同,这双不驯的眼,漂亮得让人有欲毁之的快感。不知道当它迷恋上本侯的时候是怎样的迷人呢?”他的脸瞬间靠近,灼热的鼻息直呼在我的脸颊上,危险压迫,我想也没想,就伸手朝他的脸上打去,可是他快人一步的拦了下来,手腕上的握力紧得让我的骨头生痛,仿佛要被掐断般,我不由得痛呼出声,却挣脱不开。
他依旧紧贴着我,嘴咧出一个醉人的弧度,“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然那后果怕你这般娇弱的身子承受不起!”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冰冷得让人发颤。随后,即慢慢的放开我的手,破天荒的说,“本侯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走吧!”他手一挥,让我当场如蒙大赦,哪里顾得其他,脸一热,立刻怆慌而逃,嘴里念叨着,“无耻的登徒子!”
却不知身后的人耳力极好,听闻后一愣,笑容立即扩大,喃喃道,“有趣!若是想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的话,那么,你做到了!”
风吹落了一地的残叶,拂过他玄色的华丽衣袍,衣袂飞舞,翩然出尘,仿如谪仙般,如果不是那逐渐冷却的邪肆眉眼让人害怕,那么真的就是天神下凡,俊不可及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自己埋怨自己,刚刚怎么那么失神呢!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是一个负心汉,那么他也不配做我柳轻乔的夫君,应该扔个石头过去,然后神气的说,“哼!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不要你了!”可是,一见面,场面却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心里眼里总是想跟他走,容不下别的,叹息一声,这魔障太深了,我还没有能力坦然的走出来。
想起他促狭的眼神,让我苦恼,是他变得太多,还是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轻浮的人?可是当初在破庙里他不是冷若冰霜,对人都不假辞色的吗?以至于我认为他只是面冷心热,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德行!
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先前所知的坊间传言还漏了一项,那就是靖侯在沙场和情场皆是春风得意,自封府以来,不仅娶了天都有名的仕女为妃,而且红颜知己也遍布各地,无论已经出嫁的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无不想与他亲近,甚至还有见过他英姿的妇人要求与夫家和离来向他示好的!毕竟,无论从家世学识背景或是容貌上,他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听见这些人对天都这一大传奇人物的津津乐道,我嗤笑,什么英姿飒爽,整一个风流鬼!居然还娶了一屋子的女人!
“若是有一天非我所愿的离开你,那么可能是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赶来你的身边,你要等着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着你的!”守护我?全都是骗人的!有了美姬美妾,权势地位,糟糠之妻也能抛弃的人,有多了不起?!
他不是我的三哥!即使长得一样,说话声音一样,可是,三哥看我的眼神是温柔的,而他的笑意从不达眼底;三哥可以轻易的安抚我的情绪,而他轻浮的举动只会让我觉得恼怒。三哥会轻柔的搂着我说,“娘子,我只钟情你一人!”,他不会!娘子……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般醉人的情话了,想当初自己还为了那声‘娘子’恼了许久,而现在,即使想听也无处听了。
不是他,不是他!柳轻乔你死心吧!你的三哥早就死了,在他离开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