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亚闭上眼试着想象。高山,很大的山往上升、升、升,升高到可能看不到山顶。西莉亚的脖子往后仰、再后仰,因为正在想象自己往上看着陡峭高山的情景。
“怎么啦,宝贝,脖子扭着了吗?”
西莉亚刻意摇摇头。“我是在想大山的样子。”她说。
“傻丫头。”西里尔以幽默口吻说她。
不久,就到了兴奋上床的时候了。等到早上醒来时,他们应该就到了法国南部。
第二天早上十点,他们到了法国南部的坡市。领取行李时麻烦了好一阵子,因为有弧形盖子的大行李箱就起码有十三件,再加上很多口皮箱。
不过,最后总算出了火车站,坐上了车往旅馆驶去。西莉亚从车窗口眺望各个方向。
“妈妈,山在哪里?”
“在那边,宝贝,你看到那雪山顶的轮廓了吗?”
就是那些!天边呈现出曲折的白色轮廓,好像用纸剪出来般,很低矮的天际线。那些高耸入云霄的山,深深印在西莉亚脑海中的高山,在哪里?
“噢!”西莉亚说。
一阵失望的痛楚袭上她心头。这些山,真是的!
◆
等到她对山的失望情绪过去之后,西莉亚倒是非常享受在坡市的生活。吃饭就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不知是什么奇怪原因,旅馆里的餐叫做“Tabbledote[1]”,坐在长饭桌前,桌上有各种奇怪又新奇的菜。旅馆里住了另外两个小孩,是一对双胞胎姊妹,比西莉亚大一岁。她和这对姊妹小芭和碧翠丝一起到处跑,西莉亚循规蹈矩活到八岁,生平第一次发现调皮捣蛋的乐趣。三个小孩会在阳台上吃橙子,身穿红蓝制服的军人经过楼下时,她们就把籽往下扔到军人身上。等到军人生气抬头望时,三个小孩已经缩到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她们还在桌上摆设好的盘子里放上一小堆、一小堆盐和胡椒粉,惹得那个年老的服务员维克多很生气。她们躲在楼梯底下的一个凹处,住客下楼吃饭时,就用一根长长的孔雀羽毛搔对方的腿。终于有一天,这些壮举成为最后一次,因为她们让负责打扫楼上房间那位很凶的女仆气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话说她们紧跟着女仆,跑进了放拖把、水桶和刷子的小储藏室里,女仆对她们发脾气,骂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法文)就冲出去,把门一甩,锁上门,三个小孩就被关在里面了。
“她收拾了我们。”小芭悻悻地说。
“不晓得要过多久,她才来放我们出去?”
她们沉着脸面面相觑,小芭眼中闪现出反叛目光。
“我受不了让她爬到我们头上,得要想想办法才行。”
小芭永远是带头的人,她的视线落到储藏室内唯一窗户的隙缝上。
“不知道能不能从那里挤出去。我们都不很胖。西莉亚,你看看外面有什么。”
西莉亚报告说有一道排水沟。
“大到可以走在上面。”她说。
“好,我们就给苏珊点颜色看看,等我们蹦到她眼前时,她不吓昏才怪!”
她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打开了窗户,然后一个个从窗户里挤出来。排水沟在屋檐上,大约一英尺宽,有大约两英寸高的护缘,在这之下就是陡峭的五层楼高。
住在三十三号房的比利时女士命人送了张很客气的字条给五十四号房的英国太太:夫人可察觉到她家的小女孩以及欧文家的两个小女生正走在五楼的屋檐上呢?
接下来的慌张混乱对西莉亚而言相当不寻常,而且也很不公平,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不可以走在屋檐上啊!
“你可能会掉下去摔死的。”
“噢!不会的,妈咪,那里空间很大,两脚放在一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