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袁家被灭门那次,当时,他带着烈云烈风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凶手究竟是谁?现在因为老人的一席话,他瞬间便联想到一起,结合老人惯常使用的武功路数了,是他无疑。
“什么桐州袁家,老叟不知道,你别随便把一桩杀人命案栽赃到老叟身上,老叟不想被你当朝廷重犯,余生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老人稳如老狗地驳斥,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说谎的心虚。
东方骥垂眸,放轻声音细数破绽,“有的尸体倒在门口和围墙边,那时候不知道阵法,所以不明是何原因。
有的尸体是被自己扬出去倒飞回来的毒药毒倒,只有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到。
有的尸体看不到外伤,就像睡着了般,死得安详。
有的却死状凄惨,生前被上个重刑折磨。现场没找到一个稚童的尸体,可据袁家族谱记载,有三个一到两岁的幼儿。”
说到这,东方骥抬眸,古井无波的墨眸眨了眨,“师父,那三个幼儿是你抱走送给别人收养了吧?如果你说这些都不是你做的,我找不出一个符合上述条件,既疾恶如仇又留有善心的武林高手。”
老人嘴角噙着两分笑意,似笑非笑与他对望,笑意不达眼底,“所以呢,你要把老叟抓去坐牢吗?”
东方骥摇头,“师父言重了,您明知徒儿打不过你,而且,师父分明是为民除害,有不亚于上阵杀敌的丰功伟绩,应受朝廷嘉奖,如此清算上来,反倒是朝廷欠了您的。”
老人冷哼,眼角眉梢却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不可察的笑意。
“算你还有良知。”
东方骥嘴角也几不可察的弯了弯,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师父,这不仅仅是良知的问题,还有我们与人为善的天性。”
“你倒是会自夸,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听不出来老叟是违心说出来的?”
“无妨,不管师父如何说,我都当是师父夸在我。”
收到老人一记白眼,他顿了顿,继续细数道:“无故消失了两年的百变郎君,也是师父的手笔吧?”
老人又是一声冷哼,“他凭借一手千变万化的换妆术,以及稍微有点料的轻功,奸淫掳掠,在月黑风高夜做尽坏事,死不足惜,老叟只是让他死得面目全非已是仁义。”
“那么,同样在江湖中消失了两年的神偷瘦猴,也是师父的为民除害?”
老人顺了顺胡子,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地点了点头,
“算他倒霉,他要是只偷富贵人家,老叟还不至于多管闲事,偏偏他荤素不忌,被老叟撞见他把手伸向一位穷得没钱看病的老妇,老妇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还是因为老叟帮她,从撞伤了她的贵妇手上得来。”
“也是他时运不济,该死。”
东方骥评点一句,心情没有起伏地道:“徒儿明白师父为民除害,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决心,我猜,这些年存在府衙的那些无头公案也都是师父的功绩吧?师父不妨掰手指头跟徒儿说说,看看你还能记起多少?”
“呵呵,过去事过去了,老叟不后悔私自动刑杀了他们,也不想旧事重提,你也假装不知道,此事翻篇。眼下,老叟想跟你说说值得开心的幸事。”
“师父但说无妨,徒儿洗耳恭听。”
东方骥心中对“幸事”可能是有期盼的,但说出来的语气仍是无波无澜。
就连太白老人也难以揣测他此时隐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