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兴就好。”说那几句话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疲累地陷进被子里。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闭上眼睛,小憩睡去。良久,清冷的声音,“为什么要背叛本座?”
从来没有情绪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他如此刻骨铭心地记得,这个费尽心机赢得了他信任的女人是如何决绝地离他而去,而当她再次回归,她却倚在他的宿敌身边巧笑嫣然。
“想知道?回答了你我有什么好处?”果然没有睡着,明明早已不再是原先那张娇颜,她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却依旧让人心神一恍,似乎又看到了从前她千方百计捉弄墨九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一身蓝色广袖衣裙,气质出尘,翩然若洛神。她是那么信赖地依靠在自己怀里,一脸坦然地刺激本来就已经脸色黑沉的人,“墨总使大人你就乖乖认栽吧,你家宫主大人都已经被我收服了,你岂有翻身之日?”
不以为忤的男子轻笑出声,伸手抬起笑得得意的人的下巴,“收服?”“不不不,是收买,收买,口误而已。”一脸讨好的笑容,没有阿谀奉承只觉得愉悦。
记忆太过鲜明,他忍不住怅然,对他生死相随的是她,可为何肆意背叛他的也是她?
“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闻言女子轻笑出声,“宫主果然懂得我的心思。”
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随手把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甩在女子手边。
“好久未见了。”女子温柔地抚摸着戒指,也不知道动了哪里,一道极细的精钢丝凭空出现,别看这丝只有发丝粗细,削铁如泥也不过如此。
这样苟延残喘一样地活着,不是仁慈而是折磨。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女子举起精钢丝放在脖子上,一道极细的血痕立刻出现,她毫无所觉地继续收紧手里的银丝,鲜血像瀑布一样从脖子上蔓延而下。
“我没有背叛你,因为我从没有真的投诚于你。”
“啪”,房里唯一一张桌子被一阵掌力劈得四分五裂。浑身冰冷的白衣男子毫不停留地远去,只是没有人看见他眼里闪过的几分伤痛,几分慌张。
也许正是因为害怕听到这样的真相,他才一直没有踏足这里。
乔筱扬默默看着他远去,嘴角浮现一丝无奈的苦笑。她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他,只是有太多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身上的蛊是无解之毒,早就已经无法可想。好歹她这几年与宫主大人形影不离,某人的心思再难猜她也已经能够一眼识之,因而她怎会不知该如何让这个冷傲得漠视一切的宫主大人想要忘记一个人?
一颗令人失望的再也没用处的棋子自然不会在他的眼里。
人都说,临死之际会想到很多原先早就已经忘记的事情。她很想试试,因为她突然很想记起一些关于前世的记忆,可惜她满脑子都是初临这里的记忆。
不错,乔筱扬活了两世。
七年前,她毫无准备地来到了这个在历史上毫无记录的王朝。
疙瘩不平的石板街因辘辘驰过的马车扬起一片尘埃,马夫甩着长鞭发出“啪啪”的脆响,道路两旁的百姓慌而不乱地避让,显示着这样的情况怕是常态,而各类铺子的迎来往送和小贩有韵有律的叫卖声都向人传达着一个京都该有的声嚣。
由于炎热,路上的行人几乎可以称为绝迹。倒是一个小世家院落的屋檐下,两个老嬷嬷在三长两短地闲话。
“你听说过乔府,乔大将军的千金么?”
“哎哎小声点,你小心让人家听到,那小姐不是失心疯了吗?”
“要说那小姐啊……”
人尽皆知,乔家小姐幼年时曾走失月余,失女心切的乔将军直接率领乔军翻遍了整个京城,整城人心惶惶的动荡一直随着国主下令才停歇。
数月后,乔将军终于在香满楼里发现了**,只可惜被找到时,乔小姐却是穿红戴绿,媚眼勾人,一身风尘的俗气。顿时城里流言四起,乔小姐早已……
过了四年,乔小姐也到了十三岁,早该是定亲的年纪了,可京城的名臣富绅却没有一家上门求亲的,乔将军一向同僚问起家中子侄辈,那人就支支吾吾地指东言西,婚事一拖再拖。祸不单行,没几个月后,乔小姐竟在流言四起的情况下得了失心疯,而且从此一疯三年,药石无医。
然而谁也不会猜到,几个月前,有一双清明的美眸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缓缓睁开,悄无声息之下埋下了未来情长缘短、风云破折的种种故事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