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高兴你能听得这么认真。但是碳14非常稀有而且结构极其不稳定,它会逐渐衰退为氮14,而且半衰期为5730年。因此,我检测的首要条件就是看所能探测的碳有多少,但我目前的技术最早也只能探测到40000年前。再早一些的,我就无能为力了,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没有多少碳14能够被探测了。”
“好吧。”卢卡斯说完后,等着他继续开口。
德兰尼抬起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把控着方向盘。“我想不出更好的表达,只能说那个生物的骨头比那要再久远一些,久远很多。正因如此,安迪没办法准确地鉴别出它们,我也没办法得出可信的数据。”
“你的意思是,”卢卡斯说,“那个老人是和一块化石葬在一起的?”
“不,因为如果是这种情况,骨头会石化的,但这些骨头并没有。”
“你把我弄晕了。”
“对,你这样是正常的。因为尽管我的放射性碳测试表明第二个生物实际上非常古老——我的意思是几万年的历史——我和安迪搜集到的种种物理证据都表明,它和葬在一起的老人是同一时间死亡的。”
“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的朋友,就是这样的。”德兰尼说出这个事实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前面是路口了,”雨水倾泻在挡风玻璃上,他也只能透过雨柱之间的空隙看看方向。“我们是不是该转弯了?”
“是,”卢卡斯说,他能记得这条路一是凭经验,二就是他曾经在军事基地受过的基本训练。“在蒙茅斯路上左转。”
“你是不是有点想你的部队生涯了?”德兰尼关心道。
“没什么,那可算不上什么好时光。上天作证,我从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
“更别说是为了一卷胶卷回来的,对吧?”德兰尼绕过了一根折断的树杈,接着向路口的左边拐去,那里挂了一个标志,上面写着“美国军事基地,迪克斯堡。无授权者,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我猜我们算不上无授权的闲杂人员吧,”德兰尼眯起眼睛看向雨中,“我可不想被坦克炮轰。”
“麦克米伦说让我们在大门那里等着,取胶卷盒。”
“大门离这多远?”
“直走大约一英里吧。”
尽管才是下午稍晚时分,天就已经黑了,路灯也打开了,照亮了道路两侧缠着铁丝网的高高的防风栅栏。又出现了另一个指示牌,上面写了一条警告:“平民勿跨越此线,违禁品禁入,无授权车辆需接受搜查与扣押。”
“我们没带违禁品吧?”德兰尼问。
“没带,除非一包香烟也算。”
武装哨兵披着雨衣,带着头盔,站在高高的哨塔上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聚光灯突然亮了,照向他们的车,车子内部立刻沐在一片灼眼的白色强光下。大概每隔一百英里就会驶过一条减速带,最后车子慢得就像在爬行,卢卡斯不由得担心如果他们猛地撞上其中一条减速带,也许这整辆车都会散架。
这座堡垒在1917年就建成了,首先看到的便是它那红色的砖墙。大门口的保卫处亮着灯,一队全副武装、涂着黄白条纹的军人在道路中央列队。当车停下时,一个穿戴了雨具的年轻士兵走出队列。德兰尼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把车窗摇了下来。
“这里是禁区,”士兵弯下腰,用手电筒照向车内,“请报上您的单位。”
“我是帕特里克?德兰尼,后面的乘客是卢卡斯?安森。”
靠近开着的车窗,卢卡斯补充道:“哥伦比亚特区战略情报局的麦克米伦上校命令我们来这里取一份包裹。”
“请出示身份证件。”
德兰尼不得不抬起屁股从后兜里掏出钱包,再将驾驶证递给他。卢卡斯也递了过去——这一举动又加重了他手臂的刺痛感——士兵拿着证件回到了保卫处。德兰尼慌忙摇上车窗,但雨势太猛烈,他的裤腿已经湿透了。
“我是为了战争津贴卷进这个项目的。”他说。
“可是你从来没有参过军。”
“如果我在这里的工作对战争来说意义更大,我为什么要冒险冲进枪林弹雨中呢?”
当那个士兵回来时,德兰尼很不情愿地再次摇下车窗。士兵将证件递给他们以后说:“他来了。”
“谁来了?”德兰尼问道。
“电影局的人。”
车窗又摇了上去,但透过挡风玻璃,卢卡斯能看见一个士兵走出了堡垒,因为狂风暴雨的原因,他不得不低着头走路。他一只手臂下面夹了一个像足球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则一直在护住自己的雨披帽。
当他走近的时候,德兰尼摇下车窗,他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车内的两个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