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不在这安家,我还能去哪?宽城县城都不如蘑菇崴子屯儿好活。哎,户长老赵老满都在张罗回城,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啊?”
元朝辉:“我爸跟扬水场提了好几回了,不要女的。其他单位,我们一点门路都没有。没钱送礼,长相难看,要不是差着我爸没人照顾,我就在农村随便找个人嫁了……”
元朝辉说着流下了眼泪。
唉,唐竹青走得千难万难,赵国伟走得悲悲戚戚,这又有个摸门不着的。阶层不同,人生的目标就不同。国咏梅拿着大修厂的指标还是郁闷不满意,可是这个元朝辉,连这种指标都不敢想。
一个不愿意要,一个根本捞不着!谁他妈再说社会没有阶级区分,谁就是孙子!
华子引井压水刷缸:“朝辉姐,水太凉你不要动手。反正暂时也用不了那么多。”
元朝辉:“呵呵,你说将来什么样儿的姑娘有福气能找你这样的男人?”
华子:“朝辉姐,别说娶媳妇儿嫁人的事儿。看见你的家,再听老赵说他的家。这辈子不成家最好,太难了。”
华子和满自由、元朝辉把大缸坛子刷洗干净,安顿好了,国咏梅才回来。白队长通知,晚上开会。
满自由骂道:“这个白大屁股,三天不开会她能死啊?”
国咏梅:“我看开会没啥不好。今天我不读报,有些话我得说。”
华子放下筷子:“你不能说,该读报还得读报。我来说!”
国咏梅:“你知道我要说啥?”
华子:“无非两样,窦保成的组长得换掉,生产队对知青的态度和我今天没上,工买大缸呗。窦保成的事儿必须说,她对你的态度不能说。我的事儿,我喷死她!”
国咏梅一笑:“你小子鬼精啊。”
华子:“她要敢在大缸上找话题,我就下决心把他队长作掉蛋儿!”
满自由:“换队长也是这玩意儿。没好揍儿!”
白凌云这次批斗大会就是冲着华子来的,国咏梅读完报纸她就把华子叫了出来。
白凌云:“华凌霄,备耕生产,无故旷工,交代因为啥事儿?思想根源是什么?”
华子:“哼哼,我也是好心呐,我要是今天还上工,没准儿就得出事儿!因为我要暴揍窦保成!”
白凌云:“啊?你动不动就要殴打红色社员?谁给你的胆子?”
华子:“再这么下去,我他妈连你都揍!一个狗屁队长吆五喝六,扭着大屁股屁活儿不干,满屯子放骚!还想进步,看看你那德性,哪一点够进步提升的标准?我问你,窦保成到底跟你啥关系?怎么就非得用个苞米瓤子当组长?”
白凌云:“他把你咋的了?我把你咋的了?”
华子:“想把我咋的?他敢么?就这种犊子一句人话不会说,到哪里都是挨揍的货!元朝辉掉粪堆里,幸亏没烧伤。她身上有一点烧伤,我揍不死他!”
白凌云:“元朝辉咋的啦?”
“你他妈问谁呐?一天到晚仰脸朝天,队里出啥事儿都不知道,怎么当队长的?”
白凌云:“国咏梅,元朝辉到底怎么回事?”
国咏梅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华子:“这个孙子,被我打得叫爹。要是稍微有点血性,早他妈没脸在蘑菇崴子屯儿住下去了。嘿,他不但混下来了而且还那德性,张嘴三分毒。女知青出危险,他袖手旁观也就罢了。人家头发里都是粪渣子,不让人家换衣服。当时我就想揍他,可是想想,没有白揍他的理由。要不然我就……”
白凌云:“窦保成确实做得不对。你要打人……”
华子:“要打不是没打么?你记住,别让我逮住理,今后日子长着呢?别忘了你还欠生产队一匹大白马呢!”
不管是白凌云还是窦保成,最怕的就是提起大白马。华子却毫不留情,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的就是那匹马。
害死马匹不赔,这也是一种贪污!
他转向白凌云:“白凌云,你也别不知足,你生产队这些知青是全省最好的,服从领导,遵守纪律你,任劳任怨。换一组知青到来你试试?早把你干掉蛋儿了。元朝辉家里困难,父亲有病,一个工分儿都舍不得丢。窦凤礼贪污的她的工钱什么时候退赔?窦保成这不是欺负人么?你害死大白马,到底怎么办?”
华子逼视着窦保成,窦保成吓得连退两步,差点倒在后边康富的身上。
华子:“窦保成,瞧你这德性?你昨天欺负元朝辉那能耐呢?对集体户的这些知青,动武把抄你不行,动人脉关系你更不行。人家都想回城找一份工作,跟你没什么利益冲突。人家不跟你计较,是因为你狗屁都不是,犯不着跟你这种玩意儿一般见识。别他妈给你一根大葱就装象!想出息就得学习国咏梅,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记住了!”
这些话窦保成听得云里雾里,白凌云却是振聋发聩。
白凌云当即宣布,窦保成组长记工员拿下,由国咏梅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