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卿做过他的刀,他的盾;
做过他的将军,他的皇后。
可唯独,没有做过他的爱人。
阿询。。。
真是个笨蛋。。。
无声的笑意,忽而在宋钦莲唇角清浅的勾出。
连同她的气息,停留在了这一刻的诀别。
兵荒马乱的一生中,哪能容得下普通夫妻的凡俗情意。
因政治利益结缘的他们,有太多的大事要忙碌。
而对彼此的心意,终其一生都来不及道明。
宋钦莲终究同李询赖了最后一次账。
说好只闭一会眼睛的她,沉沉的长眠于寒冬,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晚,雪下了一夜,明月黯淡,星云皆隐,只剩下寒风的低低悲怄,将漫天飞雪吹的破碎凄零。
***
太后赶到时,李询依旧紧紧拉着宋钦莲的手。
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动作滞慢又僵硬,像是生了锈一般。
李询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的是太后。
多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神变得恍惚,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头发散乱,颤颤巍巍的起身,想到自己衣冠不整的见到母亲,实在失礼,于是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
“母后,我没有办法,芙卿她不肯吃药,寇道长给的丹,被她偷偷藏起来了,不肯拿出来。
她说这是天意,无需浪费灵丹妙药。。。
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吃药。她现在又睡着了,叫不醒,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点都没有办法。。。
母后,您劝劝她,劝劝她吧,她最听您的话了。。。”
太后眼睛一酸,强忍住泪意,命人将皇上拉开,为皇后更换白色寿衣。
见李询慌慌张张的要阻拦,她劈手一耳光打了上去,热泪滚烫的流下:
“芙卿一走,你就这样?你别忘了,你是魏国的君主,百姓的天。
皇后一走,魏国的天便只能由你一人顶着了!”
看着依旧神情恍惚的李询,她声音苍老又无力:
“我的儿啊,快点振作起来。舒舒那可怜的孩子,从昨天就候在殿外,到现在还在外面坐着,你。。。去看看吧。”
殿外大雪已止,庭外横斜的枝桠上覆着层厚绵的雪毯,廊下悬着一串串晶莹的冰柱。
李询摇摇晃晃出了椒房宫,果然看见永乐公主就瑟缩在檐廊下,小小的一团,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似是等了很久,已经睡熟,低垂的鸦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走了过去,轻轻的将女儿抱起。
“老伯伯,你是谁呀?”
永乐公主立马被惊醒,揉揉眼后,又惊讶道:
“父皇?你头发怎么白了啊?”
短短几日间,李询原本乌黑的头发,已是两鬓斑白,似垂垂老朽。
“舒舒,外面凉,回慈宁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