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现在不在你身边,但我还在啊。明明我很早前就说过,哪怕你要叛国造反,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去犯上作乱,下个暴雪算什么啊?
公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的啊。。。”
一直都在的吗?
李望舒想起静轮天宫的那些前尘旧事。
他死于建平五年的深冬,死于两人相识的第十二年。
敕勒的左贤王一人走进了和林的雪山中,留下毫不知情的自己,带着对他惨烈的恨意与见不得光的爱意,继续在乱世中苟延残喘。
她死于一个平和的冬日午后,死于两人分别的第十一年。
魏国的永乐公主用自己的余生敲响了敕勒的丧钟,她踏上北伐胡虏的道路,亲眼见证了柔然的落日,最终病痛缠身,死于极目不见故土的梁国。
“骗子。。。”
李望舒红着眼睛,骂了一声。
“我这次真没骗你。”莫罗浑挠挠头,以为李望舒又在翻两年多前的旧账,责怪他和宋温安演的苦肉计把她骗惨了。
看着李望舒又红起来的眼眶,他轻声道: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多,可是你不要总是闷在心里,你瞧你,现在不怎么笑就罢了,居然还哭的这么难看。。。”
暖流温过心田,一点一滴的化开心底的孤寒,叫李望舒眼尾发红,偏过头去看他。
莫罗浑静静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中是一汪月下冰泉,荡漾着雪色与月影。
眼底的温柔像无法捧住的泉水一般,清冽冽的泆流。
明明之前铁了心打算这辈子和这家伙至死不相往来,但仅是几个月的时间。。。
便叫李望舒又觉得自己离不开莫罗浑了。
就像及笄那年的元夕节,素来不敬鬼神的嚣张公主,有那么一刹的挚诚——
虔卑的祈求自己的人生就那么一成不变的走下去,让身侧的异族少年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长安的冬夜寒冷,却抵不过冬季万里冰封的和林,这让李望舒忍不住问:
“莫罗浑。。。你。。。你冷不冷啊?”
那一年的和林的暴雪下的那么大,你难道不知道冷的吗?
“不冷。”
莫罗浑笑笑,索性将狐绒大氅整个解下,裹到李望舒身上。
李望舒垂头看着搭到自己身上的大氅,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傻子。。。”
而自己,又欠了这傻子一条命。
“莫罗浑。”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鬼使神差的开口:“本宫忽然想放火了。”
“。。。。。”
“不行!”
莫罗浑沉默片刻后,忍无可忍的拒绝:“你若是冷,咱们就回去。好端端的,您又要放哪门子的火?”
“官兵的火。”李望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可以吗?”
莫罗浑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冻傻了吧你?!”
他脱口而出,殊不知自己活像千年榆木疙瘩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