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翰竞赛拿奖,沈念一比江则翰还高兴,偷偷摸摸写在了日记本里;江则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作为代表讲话,她偷偷的望过去,在他缥缈且温和的目光寻找自己的身影;江则翰的名字温柔缱眷,她哪怕在生活中任何一个地方看到,都会莫名心底一动。
因为喜欢。
年少时的喜欢,不掺杂任何功利的私己,只是因为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耳根红软。
她默默的暗恋,以为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很可惜,学霸江则翰,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早就知道了,她强忍下的炙热且专注的眼神,明明在看到自己就会很开心却努力压下弯起的嘴角,她总是会偷偷的在上完体育课的时候为他准备上一瓶水。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问。从高二开始,持续了大概半年时间,她便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她的目光依旧是淡漠下带着火热,却再也不会刻意出现在他的眼前。像极了失意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包裹起来。
他那个时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江则翰大概很难回忆起来,他的记忆里,十七八岁的沈念一模糊且遥远,平凡,普通,很可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在平凡之中成为两个心心相印的普通人。
江则翰的记忆里,几乎只剩下了二十多岁的沈念一,她依旧炙热,但开始光彩照人,明明身边不缺乏追求者,但他勾勾手指就能将她召来,她是一个忠诚且乖顺的宠物,总喜欢用湿漉漉的眼神求奖励。
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他什么都给不起。
后来,她也走了。冷漠的,强硬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总是会花点功夫来平复自己的心脏。他在害怕什么?
哦,他害死了她的妈妈。这一点都没有夸张。
他没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样,过一帆风顺的人生,然后渐渐活成了她最厌恶的模样。江则翰常常感觉害怕,被人期许的感觉太过美好,而再次之后的失望又是那么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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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晚上没有课,她本来请了假去送沈衡,今天可以舒舒服服在家里待着好好休息。但似乎在出门和江则翰碰面了之后,她总觉得一切都变了。
江则翰所讲的话像横亘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沈念一呼吸困难,难以抑制的悲伤。但可怕的是,总在不经意在就能想起。
江则翰说,秦漠真的太占便宜了,明明我才是那个和你经历了所有磨难的人,而他只享受了之后的一帆风顺。
不得不说,这句话对沈念一的杀伤力太大了。
沈念一很怕一回家就能碰到秦漠,或者是怕他冷漠的眼神,又或许是自己现在突然之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依旧是一个不堪的自己,累累重负站在他的面前,多么可怕的自卑感。
夜晚的风终于夹杂着三分凉爽,覆在肌肤上有了些通透的感觉。沈念一眼巴巴的从教室后面看了一眼还在上自习课的学生们,默默钻回了办公室。
杜飞捷在办公室里训学生,脸上还是一副气狠了的状态,在看到突然闯门而入的沈念一之后整个人一呆:“哎你不是请假了?”
办公室里一直埋着头挨训的学生也跟着抬头。
沈念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杜飞捷身后的学生,居然是大峰。沈念一连忙收拾了下自己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僵硬的笑了笑:“我回学校看看,不怎么放心。”
杜飞捷一副了然的表情,点点头:“这几天你都不怎么上心这边,确实该回来好好看看了,沈老师,这几天你们班孩子缺课的有点多啊。”
沈念一道:“一会儿去问问,后头请假的我都不怎么知道。”
她浑浑噩噩的,又复返了之前颓然的状态。杜飞捷当她是在愁她弟弟的事情,也很慰贴的帮她管了下班,沈念一自然是很感激。
“沈老师。”一直默默站着当背景墙的大峰突然开口,不同于之前面对杜飞捷时的一脸怯意,撑着胆子道:“沈衡真的走了吗?到底去哪儿啊?”
杜飞捷立马瞪圆了眼睛:“你还敢说话了!这些是你要关心的问题?啊?!你还会在乎人啊,等你小心什么时候学会了不和老师顶嘴再说吧啊!”
沈念一被逗乐,没忍住插嘴道:“大峰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杜老师的事情啊?”
杜飞捷愣了下:“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大峰委屈的抓了抓头发:“也没什么。我把草稿本当作业交上去了。”然后数学老师就气炸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喜欢给老师取点外号啦,说几句坏话啦。于是数学老师顶着一张发黑的脸色向办公室的老师们展示了一下他们别出心裁的绰号,以及那些学生背地里的吐槽。
沈念一笑的肚子有点疼,但她还是依旧很尽职尽责的教育了下大峰:“下次给老师取外号就别写本子上了,多危险你看看。”
大峰呆了呆,随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杜飞捷着急了:“沈老师你可别惯这小子。”
被这么一大闹,办公室的气氛也松和了很多,沈念一脸上的表情跟着生动起来,心情比较好之下,她也就告诉了大峰。
“阿衡去新西兰了,和他爸爸一起,你们就不要再操心了。”
大峰脸上的失落难以掩盖,他踌蹴了下,才问:“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