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弄不懂子弗心思,从前的他再怎么难猜也不过是深藏不露,如今的他一副心思九转十八弯让人难以捉摸。
知雪睡够起来时我早已醒来,身上仍旧穿着淋过雨的那身衣裳,狼狈地仰躺在榻上接二连三地打喷嚏。
知雪揉弄着睡眼掀帘进来时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我只歇了个午觉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不换衣裳?”
侧着头悄然笑着冲她道:“冻上一冻人也清醒一些,免得总是想起以前的事。”
知雪微皱着眉头道:“他来过了?都说了什么惹你烦。”
“他叫我使劲儿恨他。”我嗤笑着道,“可惜我连恨都懒得恨。”
知雪微微侧着脑袋道:“他是不是对你生了那番情意?”
我摇摇头道:“也许他就像孩童一样,不过是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知雪叹气道:“也许他待你是真心的也亦未可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保证真的东西有朝一日不会变成假的?”
吵完架后子弗便命人将常用的东西皆搬到了麒麟殿,每日的奏折文书也都往麒麟殿送。
自刘良娣死后,宫中四处传言是我用及其残忍的方式杀了她之后,人人都避我如蛇蝎,麒麟殿也连带着失了人气。
子弗的到来为原本空荡无人的大殿渐渐多了人气,为冷清的麒麟殿平添了几分喧然。宫人们按照子弗的吩咐在暖阁中另置了张榻,相互邻近的两张榻之间悬着云母珠的帘子,透明的云母珠子根本遮不住什么,也不知子弗究竟想要遮掩什么。
虽日日共处一室,除了魔蛊发作的日子以外其余的日子里,除了时常用一种十分痛惜的眼神盯着我瞧之外,他从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摸不透他究竟意欲何为也就只好由着他折腾。
花朝节后的几日离开帝都的卫笙京和越晶抱着满月不久的孩子回了帝都。
那日卫笙京进宫面圣之后直接来了麒麟殿。卫笙京打伤侍卫闯进来时我正和知雪坐在开满花的梨树下煮茶。
喘着气的卫笙京还未站定身子就扬手将煮茶的
炉子踹翻,他踩着散落在地上的火炭将桌案上的茶具一样样全掼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还未等我发火他就先发制人地吼道:“今日我死也要问个清楚,你和赵子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茫然地眨着眼道:“何时惹得你大动肝火?”
他答非所问地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晃,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坐在这儿喝茶聊天!”
知雪强行将他拽开劝解道:“国公爷且先静一静。”
门外抱着孩子赶来的越晶朝着状态失控的卫笙京狠狠挥了一拳,拳头不偏不倚十分准确地打中了卫笙京的鼻子,两行鲜红的鼻血奔腾而下,见了红的卫笙京被越晶吼了一句终于冷静下来。
越晶将怀里的孩子递到知雪怀中示意她帮忙照看,随即便拽着我眼神肃然地问道:“淮祁的事你知道么?”
我摇摇头:“囚在宫中无法自如走动,宫里的宫人大都躲着我和知雪,外头的消息基本上是无从得知。”
越晶叹了口气道:“难怪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