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丛那头仍旧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模样,远处的湖心岛又开始传来甜亮的歌声。
“也不知……我的心是不是碎的连渣都不剩了……”她望着铮亮的匕首喃喃自语说道。
隐在芙蕖叶后的我眼睁睁地看着赵良媛把匕首心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出声阻止。甚至在某一刻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是她唯一的解脱,那样骄傲执着的人,被子弗从云端推到泥淖中绝不会再有勇气站起来。
小墩子站得很近,匕首拔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衣摆染了不少血迹。气得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晦气”便带着人乘舟离去。
躺在莲舟上的人颤抖着声唱着歌,几句歌词循环往复地飘荡在在夜空下,显得单薄又无力。她无力地望着茫茫夜空,唱到最后却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月上中天时,浮碧池上风声烈烈,几艘挂着风灯的莲舟在黑沉沉的湖面上飘荡。我眯着眼,望着迷离的灯火低声哼唱着那首像梦一样短的歌。
“花锦……花锦……”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愈渐清晰,那是知雪的声音,“你在哪里?听见了就应我一声……”
我握着断掉的桨,一下下敲着船舷:“我在这里。”
远处散落的几艘莲舟渐渐朝着这边聚拢。不过片刻,知雪便带着人赶到困住我的芙蕖丛。一双手冷如冰霜,紧紧握着我的肩膀,埋怨道:“你这是要急死人么?一个人跑到这个鬼地方做什么?眼睛怎么肿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指着花丛另一头道:“载我去那边。”
众人望着奄奄一息的赵良媛,皆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
最早反应过来的知雪对着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呀!”
随行的一个医女围上去仔细检视一番道:“回姑姑!刀子扎得很深,赵美人又失血过多,虽未正中要害却已无力回天,看模样是救不回来了,最多也就三炷香的功夫了……”
我摆摆手示意几个宫人退下,搀着知雪的手登上那条莲舟。
此时赵良媛早已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眉头轻皱躺在逼仄狭长的莲舟内,胸膛缓慢又微弱地起伏着。
木质的舢板被鲜血浸透,映着灯火凝结成一片片黑紫,她艰难地阖动双眼,轻颤着双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围着莲舟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在心底酝酿着某种奇异的情绪。
她颤抖着手摸索着寻回遗落在莲舟内的匕首,染血的手毫不犹豫地握住锋利的刀刃,惨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一丝痛苦的神色,神色却清醒了许多。
她眉头轻皱地望着我道:“以前我是做过许多坏事,可是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了我还是想求你帮帮那两个孩子,我在这宫中已没什么可托付的人,只能求你了!”
我坐在莲舟这一头,望着气息奄奄的赵良媛:“你只求我这个?”
她苦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心上还算挂念的也就……也就只有这么一桩事了。”
提着风灯的知雪望着躺在莲舟内的赵良媛无奈地叹了口气,微欠着身子对她说:“赵美人请放心,两位小皇子已经安排了妥当人护着。”
“知雪!”我默默望着知雪,心底涌现的哽咽有些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