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弟弟。”
那兵丁伸手想要去探饼二的脸,没曾想昏迷的饼二咳了一口血在他手背上。
我哆嗦着退了一步,压下心底的惧意,一个劲地冲着那名兵丁道歉:“官爷见谅,我弟弟得了痨病,不是故意咳嗽的。”
那兵丁一脸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挥手让人放行。
软着脚进了城,寻了一处僻静的巷子,放下饼二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地瘫在地上。
累!很累!非常累!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念知雪,摸出掖在怀里的玉簪就着阳光看那么几眼,累到麻痹的心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咳咳咳!”饼二急促地咳嗽起来,有些吃力地问:“那发簪……是知雪的吧?”
将玉簪贴身收妥:”你醒了啊。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话未说完,饼二扶着墙根吐了一口血,胸膛起伏剧烈,就连说话都显得非常吃力。
背着他想要离开巷子,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紧张得分不清城东在哪个方向,一直都在曲折的巷子里徘徊。
心跳得很厉害,耳边全是饼二气促的呼吸声,一点一点一丝一丝,慢慢地在变弱。
我强打着精神不敢露出半点软弱的情绪:“打起精神来,我们先去医馆。”
他无力地伏在我的背上叹息着说:“好累……我想睡一会儿,睡着了就
舒服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饼二还有子弗其实都过得很苦。
我颤抖着双唇,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睡!舒服是留给死人的!你还不想死吧?”
“有时候……我总在想……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大家都能解脱……”
我咬着牙,拖着疲累的身体继续朝前走:“给我撑着!想解脱的不止你一人。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你不是说要夺回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么?那些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你不要了么?”其实我也想解脱,毁容、自残双目、离开北靖都是为了寻求解脱。
可到了如今我才明白,自己从前的那些行径统统都叫做逃避。
“野丫头,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也有很多话跟你说,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等身体好了我们好好地聊。”
“野丫头!我爱你……原谅我……我撑不下去了……”
我定定地站在狭窄又曲折的巷子里,前后回首不见头尾的巷子寂静无声。脚下像生了根似地一步也挪不动,那丝拂在颈边的微弱气息消失无踪。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脚下的青石路上,晕开的泪迹斑驳一地。
不知何时,又下下起了雪,洋洋洒洒飘得满天满地,越看果真越像纸钱。
坐在巷子里,轻轻拂过这张熟悉的脸,眼角与眉梢还是那么好看,指尖却怎么也探不到以往熟悉的温度。
笑了哭,哭了笑。怀里的人根本让人舍不得放开,却怎么也喊不应。
前尘往事,掠影浮光般从眼前飞逝而过,深吸一口气,止住泪水。向着怀中的人说:“你说你撑不住了,那么我也可以不必死撑着了。其实只要我肯赔上剩下的一半内丹,你还是有得救的。可我却想自私一回,想陪你一起挥别世事冷暖,一起去那个无嗔无怨的世界。”
饼二的匕首很锋利,割破手腕的时候一点痛楚也没有,只在伤口留下几丝微弱的。
雪浸润了鲜红的血,洁净又妖冶,蜿蜒着在模糊的视线中不断延展。
“以往!你说过再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可惜你数度食言;你也曾说此生只娶我一人,后来却娶了刘萱为妻;今日你说你爱我,转头自己却先咽了气。如果这就是爱,那未免也太伤人了些。现今,我跟你一起死,你就再不能抛下我,再不能去娶别的人,到那时你再好好说一次我爱你,这样……我才肯原谅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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