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日上午,姜槐都会在青岚苑跟着叶珣习武。说是习武,但因她全然没有根底,只能学一些防身的拳脚。
起初几日,酸痛感从肌肉深处泛起,她觉得自已像一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又沉又钝,一动就颤颤巍巍、嘎吱作响。
又过几日,酸痛逐渐褪去,动作也越来越灵活。她有些不满足于拳脚功夫,转而盯上叶珣那柄宝剑。
歇息之余,姜槐趴在石桌上,下巴抵着手臂,面前正是月啼剑。她眼巴巴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姜槐时常看叶珣练剑,月啼剑在他手中似游龙穿梭,收放自如,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
虽然剑就摆在面前,她却不敢随意触碰。
叶珣将剑推到她手边:“别弄伤自已。”
姜槐立即欢喜地坐直身,小心伸手握住剑鞘,想拿起来细看,然而刚提起半寸便嘟囔:“好重。”
明明这剑在叶珣手中时,轻巧得像一支柳条。
她握住嵌着蓝色宝石的剑柄,吃力地将剑拔出。玉石般莹润通透的剑身缓缓展现,剑身极薄,刀刃如霜,在日光下闪着森森寒芒。
这是一柄嗜过万人鲜血的剑。
姜槐轻抚剑身时不自禁地带着敬畏:“将军什么时候能教教我剑术?”
相较于拳脚功夫,使剑可要潇洒漂亮多了。每次观叶珣练剑,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透着不羁,光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叶珣睨她一眼:“你这才学了几日,连自已的身体都控制不稳,怎么控剑?”
“我资质浅薄,眼下的确还差些火候,但叶将军英才卓荦,得您亲自教导,日后必能有所成。”
只要她一有所求,拍马屁的话信手拈来,叶珣都快习惯了。
“那便往后再说。”
话一落,姜槐以为他只是随口敷衍,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
叶珣看在眼里,好声好气说道:“习武之道,并非一朝一夕。你此时用剑,恐会伤及自身。”
姜槐耷拉着眼皮,恹恹地哦了一声。
叶珣无奈:“日后我寻一把适合你的剑,再赠与你。”
那双眼眸终于重新点亮:“真的吗?将军可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切勿食言!”
“若我食言,便将月啼剑抵给你。”
“一言为定!”姜槐竖起手掌。
黄叶飘零,空气中响起一记清脆的击掌声。
傍晚时分,姜槐照常来送药膳,又在后院看到了纪鹤羽。
他不知从哪弄了几条肥硕的锦鲤,金色的,红色的,每条都足足有小臂长。正挽着袖子,与小厮合力将木桶里的鱼儿往水池里倒。
鱼儿一入水,甩着尾巴扑腾几下,扬起的水花溅了纪鹤羽一身,激得他跳着脚大叫,姜槐忍不住笑起来。
“妙哉!妙哉!”
这边看得正欢,那边又传来几串尖细奇怪的叫声。
姜槐循声望去,只见廊下挂着一个乌木镶螺钿四方鸟笼,里面一只鹦鹉,浑身天蓝色羽毛,只有尾巴一撮白。它在笼子里伸长脖子,左右摇摆地叫着。
竟是只会说话的鹦鹉。
姜槐觉得有趣,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在笼边逗它。
“下雨啦!收衣服啦!”蓝羽毛又叫起来。
姜槐笑出了声,眼睛弯弯地盯着鸟儿看:“纪鹤羽,你弄这些个过来干嘛?”
纪鹤羽拍拍身上的水渍,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从水池边走过来,也和姜槐一样伸着手指在笼逗弄。
“可爱吧?我好不容易才从古玩店老板手中买到的,费了不少唇舌才说动他割爱。这院子平日里冷清得很,添些活物不是热闹许多?这样你在这儿习武时就没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