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琪只听得极寒与极热之淬炼,就已暗自心惊,默想道,“想来这冰火内罡之修习自有百般不易,单只寒热就非常人可忍耐,况要融汇为一,随心所欲。”想到此处,詹琪额头已冒出汗来。
白风西护法见詹琪额头冒汗,不由劝解道,“你且不必担心,这修炼之途自是格外艰难,但习武之人定力为先,若现在便失了章法,如何能竟已全功。”
詹琪听罢,只是暗自责备自己,只是听到功法练习之道,就已魂不守舍,还如何能行道江湖,报缺家门之恨。想至此处,詹琪定下心神,继续听白风西护法讲说。
“这武渊坊也是十二间房屋,必须一次循序渐进,前三房为玄冰室,其寒冷程度依次递进,中三房为真火室,其溽热之势也依次递进,在后三房为相济室,磨练你冰火相通之道,如你可完成此九房修习,方可进入最后三房飘柳室修习轻功。待得你遍历各房,且月王每月武事朔考均能通过,就算是已得西泠阁武学只要。”
詹琪听得又要经历十二房,且仍有月王朔考,又不由得疑虑起来,抬目望向白风西长老,开言问道,“许久不见云风哥哥,不知他在第几房修习。”
白风西答道,“云风资质虽不如你,但他勤心刻苦,已行至第八房相济室,将这冰火内罡练至了五成功力。练功之余,你到可与他互通有无。”
詹琪听了云风练功进境,不由替他高兴,于是说道,“请白风西护法放心,我兄弟二人俱会勤学苦练,习得西泠绝艺,日后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正是此言,想来你兄弟二人确是破解这武林空前劫难的不二人选。也正因此,你此刻需将恩仇二字放下,潜心练武,切莫不可由着恩仇乱了心性。”
“詹琪受教。”
言罢,白风西护法引着詹琪向武渊坊中玄冰室第一房行去。仍是黑玉石堆叠,进得屋内,只见房间格局与文魁阁无异,只是不再有红酸木书架。迎门一榻也是黑玉石造就,这榻高三尺有余,黑玉石层层筑起,石与石之间以糊浆填充,乍一看貌似完整一块。这榻有一丈余长,六尺余宽,榻上正中摆放着一块玲珑剔透的巨冰。要知道此时已是五月时节,山腹之内虽然温度变化不大,但也绝不可能融冰不化。
“此为玄冰,凝结之后轻易不会消融,此冰出自西泠阁玄剑所藏之处,取自万丈穹顶。休要误认此冰并无寒气溢出,你可走进瞧个仔细。”
詹琪按照白风西护法的吩咐,向玄冰行去。约莫还有五步之遥,就已觉得寒气浸体。但细观玄冰所在,除了剔透之外,却无其它异处。他不由得又向前走了两步,此番寒气更胜,玄冰之中映出的自己的容貌十分清晰。詹琪不由大惊,原来自己眉毛之上已挂了些许寒霜。正欲举步再向前行,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只拽着自己身体向后纵去。
原来是白风西护法已催动内力,将詹琪拉回身前。“切不可莽撞,你哪怕再进一步,恐要被寒气袭体,休说练功,恐怕自行活动都已困难。”白风西向詹琪解道。
“既是不可靠近玄冰,又如何开始习练呢。”詹琪问道。
“这玄冰第一室修炼之法如此,你需坐于冰上,双足抵触冰面,让寒气从足底涌泉穴日渐上行,逐渐凝于下丹田之中。然此玄冰绝不会化解为水,你坐于上,玄冰只会化作蒸汽。但初练此功,如无任何防护,你必将被这玄冰寒气冻僵而亡。”白风西护法答道。
“那我如何开始修习呢。”詹琪又问。
“莫急,有此物方可在初入此室卧冰之时保你周全。”言罢,从怀中拿出一物,交到詹琪手中。
第十二章 初识玄冰气
白风西护法自怀中拿出一物,是一只翠绿色宽腹细颈的瓷瓶,这瓶高约三寸,不知内中装的何物。詹琪双手接过,疑惑的望向白风西。
“此物即是泉灵乳,几千年来,我派只炼制而成二十余瓶,是以极为珍贵。此瓶中所盛之泉灵乳你须在每日卧冰之前饮上一滴,如此算来可供你一年之需。要知道此乳由于采自山腹洞顶,受玄冰和真火的反复熏蒸,是以其性也很独特,遇寒则热,遇热则寒。”说罢,指点詹琪打开墨玉瓶塞,示意他小心翼翼的从中滴出一滴泉灵乳,含入口中。
随后,白风西双掌轻托,将詹琪托离地面三尺有余,又向前送出五步有余,直将他向冰面之上放落。“你每日卯时至此房中,直至午时可下得冰来,午时三刻重回冰面,申时可回转议事堂你的房间休息,如此周而复始。朔日卯时至月王议事堂接受朔考。你可知晓。”
詹琪此刻已是冻得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示意,完全明白了白风西护法的意思。只不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白风西,似乎还有话要说。白风西看他眼神已是大致明白了他的用意。
“玄冰第一室仅是入门的关节,你只需坐于冰上,双足抵住冰面,任由寒气寻足而上,并不需你如何引导寒气走向。此中只有一个紧关节要之处,那就是你务须忍住极寒,切不可半途而废,特别是刚刚开始的这一月时间,更为紧要,你切记了。”言罢,转身自行离去。
房间之内只剩下詹琪一人坐于冰面之上,双足抵住冰面,寒气如潮向足底涌泉穴冲袭而上,一瞬之间,双腿已是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不仅双腿僵直,站起周身上下血液仿佛已被冻住,脸色瞬间即变,先是因为热血上涌而变得潮红一片,随后又被寒气袭的面色惨白,眉毛之上已是挂结露珠,瞬息之间露珠又结成霜雾,将漆黑的眉毛映的洁白。
詹琪原想双手俯在冰面之上,支撑起身体,变换一下姿势。谁料,手甫一接触冰面,好像被冻住似的,两股寒气沿着掌心劳宫穴直窜入手太阳、手太阴两条经脉。要是移动身形是万不可能了。两股寒气自涌泉,两股寒气自劳宫,都直冲心脉,眼看詹琪就将不省人事。
突然之间,詹琪只觉腹内一股热流激涌而出,分别冲向四肢百骸,瞬间抵御了寒气来袭。原来是泉灵乳发挥了效力,虽然此时周身上下仍是极冷,冷得彻骨,单已可尽力忍耐。詹琪暗道,“这泉灵乳果真是珍稀之物,若没有这一滴自己怕早已昏迷不醒了。”
詹琪极力忍受几近撕裂肌肤的疼痛,将双手从冰面之上抬起,叠放在两个膝盖之上,样貌就像沿街乞讨的乞丐在三九严寒双手抱住腿给自己取暖。玄冰寒气仍旧不断袭来,双腿依旧麻木僵直,詹琪只得默诵德道经,以缓解头脑之中寒气侵扰。
初上冰面,詹琪受了这玄冰寒气的干扰,竟然将早已熟知于心的心脉司辰之法忘得一干二净,又想起白风西护法要他午时下冰,才可不由得从新演算起来。原来此时刚过午时,虽然坐上玄冰至此时,仅有一个时辰有余,却比过去四年还要漫长。
见时辰已到,詹琪奋力立起身来,本想从冰面一跃而下,怎奈何双腿僵直,竟是直挺挺的摔落地面。好在灵泉乳功效卓著,在詹琪足底离开玄冰的一瞬间就将一股热流推送而至,双足也已恢复了知觉。
詹琪从地面上爬起来,转身望向玄冰。心里想到,“虽只有个多时辰,我毕竟还是温热的,且还有灵泉乳助我,我切看看这冰面究竟融化了多少。”当他眼神甫一触冰面,却不由得呆了。原来别说是玄冰融化,自己曾经坐过之处就连一丝影子也没有。这才想起白风西护法之言,这玄冰只会生发而不会溶化,看来此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