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更可怖的,大抵是真的有女孩爱着玉媱这样的人,甚至想成为这样的人。只觉得她活得自我纯粹,只觉得她坐拥男宠无数才是真正的肆意潇洒,只觉得她弄权害人才是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子。
这是多么可笑的羡慕,就如把巾帼不让须眉的标准仅仅定义为女子像男子拥有许多妃嫔般拥有许多男宠一样可笑。
在那些女孩美化玉媱羡慕玉媱时,丝毫不会考虑白骨中悲泣的女孩曾是和她们一样纯真的少女。不过是希望满足一己私欲而已,却顶着一个“女子当自强”的高尚的帽子。只顾盯着玉媱是个女子,是个所谓活得潇洒的女子,却忘了首先该把她看做一个人。
一个做着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玉澜盯着她娇嫩的脸,她微微笑了笑:“好看了不少。”
玉媱眼睛含着笑意,眨着眼睛有点困惑,竟然有点娇憨的样子:“嗯?”
“去掉那些金钗珠翠,换上这粉黛纱衣,这才是你最好看的样子。”
玉澜微微一怔,继而一笑:“姐姐谬赞。”
她隐隐不快,应该是想起那天玉澜对她的下马威,也就没了和她闲聊的闲情逸致。她笑了笑:“我也知道姐姐花开至尊,最适合富丽的装扮,红色金色最衬姐姐。姐姐今晚也有机会穿一身华衣一展娇颜。”
玉澜抿着唇,没接腔。
玉媱依旧不在意,只径自微微笑:“皇帝日理万机,兴许忘了告诉姐姐,这次西突厥单于来我朝求亲。皇帝念姐姐素来有天下太平的抱负,当即准了单于的请求,送姐姐去突厥和亲。单于不介意姐姐有一个未婚夫还有过一个夫君,还望姐姐到时候能不负众望,重修我朝与突厥边塞之好。”
玉媱依然声调温和,玉澜却听出点什么,她眯着眼睛一脸似笑非笑,玉媱受不住,也反感玉澜这老神在在的笑容,冷笑着直接质问:“姐姐笑什么?”
“其实在乎的,反倒是你吧。”
玉媱一怔。
“因为计较自己已嫁做人妇的身份,觉得正因如此没有成亲之前那样有魅力,这才赌气要有许多男宠面首,为了证明自己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玉澜笑了笑:“纵情欢愉不是错事,只是你现在不是懒得爱人,而是不敢去付出感情了,这才是可悲的。”
若只是不愿,尚有善待自己的爱意。若是不敢,则是心有所系却隐忍不能,对自己同样是一种折磨。
“玉媱,你才是走不出心魔的那个,而且啊……”
玉澜的淡笑却有满满的讽刺意味:“满心思都是情情爱爱,只想在这小情小爱上做出一副不输男子的样子,你这气量格局,太小了。”
玉媱半晌没说话,许久她一笑:“姐姐倒是胸有抱负,困在这塔中又得到了什么?”
玉澜敛起笑容,仿佛被玉媱问倒了。
玉媱也没有笑容,站起来,居高临下。
“我为姐姐寻了一个好去处,姐姐可要珍惜这次机会。”
“当初你不肯和亲,在我殿外哭闹不休,是我护着你没有远嫁回纥,如今你却反咬一口。”
玉澜瞪她:“心思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