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都未曾大亮。
从昨日得到消息要来伺候小姐,她就觉得难受,小姐脾气阴晴不定,断不是好伺候的,她左思右想很久,深夜才躺下,就被小婢女唤醒了,未睡好,起来还将小婢女骂得狗血喷头。
她进府十五年了,唯有刚进府那两年卑躬屈膝,如今早就把自己当了半个主子,何曾又受过苦,一双老手都养的光滑了许多。
“小姐何时起?”盛嬷嬷等了又等,屋子里间没有半分动静。
年年一边在外间洒扫,一边应她:“盛嬷嬷,小姐还未起,你怕是要多等上一会儿了。”
盛嬷嬷脸色难看,又没睡好,她一把年纪了,本来想眯一会儿,偏偏年年这死丫头弄的叮叮当当的,根本闭不了眼。
她憋了一肚子气,隔了好久终于听到了年年出声:”“盛嬷嬷,小姐唤你进屋伺候穿衣。”
“小姐屋里不是有小丫鬟?”盛嬷嬷一张老脸强挂着笑。
“盛嬷嬷有所不知,小姐平日梳洗是奴婢伺候,可用不惯其他小丫头,念着盛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便是发髻花样也比奴婢会得多,这才召了盛嬷嬷来。”年年一张黑糊糊的脸咧嘴一笑。
吓得她一哆嗦,乖乖进去了。
“老奴给小姐请安。”盛嬷嬷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请安。
“起。”许声声也没怎么多看她,穿上绣鞋等着穿衣。
盛嬷嬷兢兢业业抬眸,面前的小姑娘身段窈窕,轻柔的杏黄色寝衣罗裙带着清冽的幽香,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宛如月牙。
她深知小姐的喜怒无常,在伺候小姐穿衣之时用了不止十分的精神,偏偏因为太多年不伺候人了,如今穿个襦裙倒错漏百出,脑门儿上紧张的全是汗。
许声声看了她一眼,等这老嬷嬷穿好了,声音清甜又带着冷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鞭子:“盛嬷嬷待在许府十几年,如今让你来伺候我,怕是委屈你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本身就是奴婢,伺候人是老奴的本分。”盛嬷嬷背上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眼睛都不敢眨。
她还记得小姐与姑爷成亲之时,姑爷就是被这鞭子抽得浑身是血,更别说她一把老骨头,根本承受不起。
伺候完梳洗打扮,许声声让人传了早膳。
早膳比较丰盛,清粥小菜,糕点吃食各式各样,足足摆了十几盘儿。
盛嬷嬷当即松了一口气,跟着就站在一边布菜。
年年也在一旁看着,暗暗竖起大拇指,还是小姐有法子。
盛嬷嬷小心翼翼用筷子给她布菜。
“盛嬷嬷,便是年纪大了,规矩也不记得了?府中布菜何时用了旁人的筷子?公筷是摆设?”许声声眉眼清润晶亮,说话是半分不客气的。
“老奴知错。”盛嬷嬷额头冒着汗,连连认错,连忙拿起公筷布膳。
“盛嬷嬷,您只怕是昏了头,小姐从不爱吃豆子,而是大虾,府中人尽皆知,您待了十来年未必还不清楚?”年年将盛嬷嬷夹到小姐碗里的豆子全部夹了出去。
“老奴知错!老奴的错!”盛嬷嬷冷汗跟着落下,背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膳,盛嬷嬷感觉一把老骨头都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