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的喉咙仿佛也冻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恭喜你……”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无声的啜泣震动了他,她的泪水也退出他隐忍在心中许久的愤怒。
他握紧拳头,低吼着:“不必特地跑来这里哭给我看,是你先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为什么当我决定娶九天女以后,你才来我面前落泪?你想因此得到什么?我的歉疚吗?”
侬意儿拼命摇头,几乎泣不成声。“我不要你的歉疚,谁要我没有姻缘线,无法和你结成仙缘,我……怎能怪你。”
龚释穹感叹地一笑。“你既然已决定专心修道了,又何必来见我?徒增你我的痛苦而已。”
“我已经不配当个修道人了。”她便咽地不停掉泪,目光牢牢凝睁着他。“虽然你我无缘,但我还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将来……你有了九天女,我是永远也见不得你了。”
她认命的态度令卖释穹更为光火,轻轻松松一句“见最后一面”,就能把两人曾经燃烧过的感情泼水浇熄?对于他娶九天女的事,他多希望见到的是哭喊着求他别娶九天女的侬意儿,而不是无奈认命的侬意儿。
看来,痴恋一个人竟是如此可笑,彼此放手原来也可以如此简单。
他露出心灰意冷的笑容,平淡地说道:“既要修道就得断绝一切情爱欲念,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也好趁此机会和我断个一千二净,你选择这么做是对的,最后一面也该见完了,你走吧。”
她呆立着啜泣,他冰冷嘲讽的言语句句刺伤她的尊严,她再也承受不住。
“以前,你总是缠着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许我走,如今有了九天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了。”她的心粉碎成灰,今后想再听见他柔情的呼唤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然,你还希望我能怎么样?”他漠然地看着她。
她想他能像从前一样温柔地拥抱她,烈火般地狂吻她,或在她耳畔用低沉的嗓音对她诉说一些动人的话语。
这一切都将不再了,他从此的温柔多情只会给九天女一个人了。
“既然你我无缘,又何必相识、相恋?”她空茫的双眸凝望着他的眼,苦涩地笑问。
“这么快就后悔了吗?”他冷笑,轻扬着嘴角。“不要忘记,没有人逼你来接近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瞪眼看他,忍不住愤然大喊:“你这么对待我,我真后悔爱上了你。”
“不用太后悔,起码你还保全了你的朱砂痣。”他咬牙怒道。
“龚释穹,你太过分了!”她气愤得拗哭怒喊。“为什么要字字带刺、句句讥讽我,我讨厌你!”
他的心一沉。
“原来如此,难怪你始终不肯让我向天帝请婚,现在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对我的爱就只有这么浅,浅到不论发生任何一点波折都能轻易掀翻,不管你将来想爱我还是讨厌我都随便你,反正你对我能付出的感情都只有这么没而已。”
“你胡说!你怎么可以歪曲我对你的感情!”她哭喊。
“我歪曲作了吗?”他抬眉冷笑。“如果你爱得我够深就不会这样畏畏缩编、怯怯懦懦,就不会只选择逃避,既然想爱我就别害怕,要这样担惊受怕就离我远一点,你这种态度不配跟我说爱!”
侬意儿心中的悲愤痛苦已超过了容忍的限度,她浑身战栗不已,声嘶力竭地狂喊——
“龚释穹,我是不配爱你,从此刻起,我会让自己彻底忘了你,我一定会忘了你,想尽办法我都要彻底忘记你!”
龚释穹愕视着浓意儿悲愤离去的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薄云轻雾中,他面无表情地呆站着,思绪卷起一阵狂乱的风暴,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说那些话时的愤恨与决绝,“忘记他”三个字说得有如咒警般坚定。
难道他真的说错了什么?看错了什么?或者误解了什么吗?
不可能,真正误解他的人是她,不是自己。
他既然已经决定娶九天女了,她就算不想忘记他也得忘。
天河,漫无边际的天河。
河水清澄,波平如镜,愈往河心水色愈蓝,在幽邂的柑青色里,藏着几分神秘与忧郁的气息。
侬意儿茫然仁立在天河畔,不知该何去何从。
瑶池是回不去了,修道要清心。潜心,如今她已无心了,该如何继续修道?又有什么法子能彻彻底底忘记龚释穹?
她回首,拨开云雾朝下界望去,纷纷扰扰的红尘正沐在余晖中,她因情伤而痛苦的疼痛何时能止?何时能休?
她缓缓拭净泪痕狼藉的脸,想解脱,唯有一条路可行了。
她自腰间取出一只胭脂金来,将盒中的胭脂倒掉,然后用胭脂盒装满了天河水,密密地将盒盖盖妥,正欲驾云离去时,半空忽然发出一声想喝。
“何方小仙,竟敢偷天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