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隔窗外,那个年轻的电话编辑小姐正在咯咯地轻笑着,看得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气又是一阵上涌——这娘们怎么就不多扣上一个纽扣呢,我又不是领导,待培养的都不是!
“你当我傻瓜啊,我不是精神错乱,我自己就是精神科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电话啦?是真的这个相亲有古怪了,所以我才没去啊。”
我彻底无语了:“您刚才不是说没诡异么?”
“是没诡异啊,但有古怪啊!”中年人很是认真的一板一眼地说道。
果然是精神科医生,这思维一般人真的跟不上。我哀叹一声,鼓起与他交流的勇气继续问道:“那您说说,怎么个古怪法,我想在收音机前的朋友们都一定很好奇。”
我发誓,虽然我经常会讨好观众,但这次是真的想他“快点讲”!娘啊,这家伙啰嗦的,没精神病都被他唠出来了!
“那我就慢慢道来了。”
……您倒是快点了!我暗自腹诽。
中年人貌似好久没唠过,听到我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倒是挺兴奋地讲了起来。
“其实这个这个相亲本来没什么古怪的,但相亲的女方不但提出诸如要生辰八字这些老旧的要求外,还要求男的双亲皆亡,上无老下无幼,还要能够讲童话故事,会哄小孩睡觉……”
“呃,这个可能对方不想要太多负担,也有可能对方带小孩?”
“离谱,说明是未婚单身的!”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太古怪的吧?黄先生,您觉得这个故事很诡……啊不,古怪吗?”
“目前为止,当然还不算古怪啊!”中年人倒是颇理直气壮的。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这家伙有自知之明,我终于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挂掉这个神经病的电话了。
“可是,接下来我要说的就真的古怪了!“就在我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地要按切换键时,这个精神科医生给我打了个“”。
“您,您说……”半晌,我还是没按下切换。
“就是对方问我们喜欢死后土葬还是火葬,你说气人不?”精神科医生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波动,这种波动让我很享受,刚才听他说话的语气真的是好像面对一个死人啊!!!
“是挺古怪的,那您为什么不去探下究竟呢?”我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一点好奇,谁这么无聊相亲就问身后事啊。
“喂,谁会那么无聊去这种相亲,再说我父母健在!”中年人语气里颇感遗憾:“听说那女的长得不错,EQ差点,不过IQ还挺高!”
我一阵恶寒,敢情这就是精神科医生的择偶标准了:“那您还有后续的故事吗?”
“没有了,就这样。”
我再次默然,怀着悲愤的心情问道:“谢谢您和我们分享的故事,它很……诡异,我们期待您去探个究竟后再次来电跟我们分享。”
“好的,这位先生的故事真是……很精彩,下面我们接听下一位听众的来电……“
未待精神科医生开口,我就按了切换键——整个人轻松了!
一个小时的节目做完,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跟对面那个装酷的电话编辑交待了下一期节目注意的事项,便下班了。
凌晨零点三十五分!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电台附近的一间酒吧门口,抬头看见了霓虹灯下闪耀着的招牌:无记忆酒吧。
好名字!记忆力好有时并不是好事,比如跟劈腿前女友在一起的甜蜜往事。
半年了,以为自己差不多忘记了,但越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反而记得更清楚。
比如现在。
我走了进去。
跨入门厅,一大团冷气豪爽的扑面而来,淡蓝色主调的装修引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熟透了的淡淡熏香,既然是叫无记忆,我想,是需要点香气冲淡心底的黯然。
落座以后,我打量这间酒吧:屋内的装饰很简单,纯木制的桌椅,每张餐台上都摆上了一只深蓝色的蜡烛,清冷中有一点温馨,落地木格玻璃窗被纯白的窗帘挡去一大半,墙面是亚光的玻璃和瓷砖,还有一些亮片、彩石点缀其间。
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很高兴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新电台迁址不到半个月,这一带还真没怎么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