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茶杯放到桌上,孙思邈道:“谢谢将军的茶。”他转身走了出去,似算定斛律明月不会阻拦。
他走到门前,斛律明月突道:“孙思邈……”
孙思邈止步,缓缓转身过来,目露询问之意。
沉默许久,斛律明月才道:“逼你去周国,的确是老夫的算计,但李八百数次要置你于死地,并非老夫的吩咐。”
他说完后,摆摆手,轻叹一口气。
孙思邈目露思索之意,考虑着斛律明月说这句话的意思。
斛律明月绝非是推责之人,齐国大小事情都会一肩担当,他当然不会把责任推到死人李八百的身上,他这么说,究竟是何用意?
或许,李八百所为,还有孙思邈没说到的用意?
斛律明月没有解释,孙思邈也未多问,微笑道:“多谢将军提醒。”他只说了这一句,缓缓转身离去。
门启门闭,斛律明月未再挽留孙思邈,孤独地坐在房中,神色间带分落寞,喃喃说了一句:“终究只不过是花开花谢?”
风萧瑟,斛律明月缓缓地走出了房间,仰头望天。
天有月,月正明,明月萧索。
他背负双手,呆呆地望着那明月许久,再次叹了口气,叹息声如雪的霜冷、风的喘息。
缓步走到斛律琴心房前,他立了片刻,轻轻敲了下房门,不闻声响,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正暖,斛律琴心盖着被子,闭着眼眸,似已经熟睡。
斛律明月目光从女儿脸上掠过,到了地面上,扬了下眉头。
地上水渍未干,似雪消融,斛律琴心的绣鞋旁,也有水渍。
斛律琴心方才出去过?她出去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是否在装睡?
念头转动,斛律明月目光中渐渐带分冷厉,似要开口,但不知为何,冷厉的目光锋芒渐去,他缓缓转身,离开了斛律琴心的房间。
他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房门关上,床上的斛律琴心立即睁开了眼,眼眸中带分困惑,但很快转为坚定,喃喃道:“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斛律明月出了房间,不等回房,雪地中突然传来脚步声响。
一人急奔而来,略带喘息。
斛律明月未动,就算疆场千军万马齐至,山崩面前,他依旧能岿然不动,他早看清来的是土卫,土卫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可土卫奔来如此匆忙,难道是有意外发生?
一念及此,斛律明月心中凛然,故事简单,寓意深刻,道理他也明白,甚至比大多数人要明白。
可很多时候,看到的道理却未见得能够做到。
邺城如果有事发生,他斛律明月又如何能够什么事都不做?
土卫脚步一停,眼中难掩吃惊之意,低声道:“将军,王远知、葛聪他们逃走了。”
斛律明月拳一握,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