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施施然一笑:“我只是向您证明,仁慈的手段我已经用尽了,一无所获,极端的方法还没尝试,因为关系性命,所以我要向您请示。”
“不用请示了,审讯是你的长项,你看着办吧。”监狱长无所谓地笑了声,“你的表现一向令我满意。”
“但是这次我不敢保证。”安瑟将软鞭轻轻绕到了手上,声音不大,尤带着素净温柔的音质,“憎恶会让我的手段偏于激烈。”
陆宗南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像厚重的金属:“随你高兴。七营的任务,你牺牲也很大。”
安瑟随手将盘起来的鞭子收回腰间,礼节性地躬了下身,一笑:“为您效劳,一直是我的荣幸。”
肖斯诺在外面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头脑中讯息迅速转换,部分事情明朗后,另一部分却又深坠迷雾,更弄不清状况了。
安瑟是陆宗南安插进七营的眼线,目的不用说,肯定是监视BLoody的动向,或者再顺带观察一下他肖斯诺,但Bloody那方就一点没察觉吗?以Bloody的能耐和算计,当初连邱禾那么隐秘的政府线人都被挖了出来,安瑟进七营明显有很大漏洞,连段洛那种粗神经的家伙都不对他完全信任,米兰·Z绝不可能那么放心把个问题人物放在身边;但如果觉察了,不暴力剪除反而将人塞进上黑岛的囚犯名单里,目的是又是什么呢?
肖斯诺思绪有些混乱,各种问题和可能跳跃性地飞速过脑,结果却是,他这颗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棋子似乎也看不清自己该走的方向了。
下意识地看了眼千道忍,气质冷峻的男人完全隐没进了黑暗中,轮廓模糊,只有一双深邃的眸折着一点点细微的光,冷硬的,沉静的,丝毫不带情绪波动。
千道忍就站在他脊背靠墙的位置,对方手臂轻轻一拢就将他环进了怀里,过分亲昵的姿态让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男人的气息轻撩过耳垂,肖斯诺忍不住就僵直了身体。
斩鬼的武士在黑暗里凑到他耳边,就像有锋锐的刀口贴近了肌肤:“你在动摇什么?你该认清,前方的路只有一条。”
肖斯诺手指慢慢捏紧了。确实,前方的路只有一条,保命才是关键,不管是Bloody还是禁岛,全跟他无关,也许两败俱伤的结果才是他脱身的好机会。
这么一想,心下竟然诡异地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兴奋,冥冥中有什么危险的想法现了个模糊的轮廓。
而另一边,变态们的游戏仍在进行。
水牢内显然不乏人手,安瑟合掌轻击了两下,立刻有人上前打开了囚犯手脚上的锁链,然后动作粗暴地把人拖了起来。
“黑狱是个崇尚原始和自然的城邦,这种原始和自然是满口人道的现代人类所不能想象和承受的,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这里应有尽有。”安瑟踩着黑色皮靴慢慢走上前,完全陌生的气质从那一身俐落修身的白衣白裤中散逸出来,斯文的脸容被笼下来的晦暗灯光晕染得神情暧昧,只听那柔软的声线不急不缓地吐字,微微靠近了对肖斯诺说,“不要太倔强了,没有任何意义,性命都该好好珍惜不是吗?如果想起了什么就说出来,肖臣留下的三把钥匙都在哪里呢?”
对方显然对他的话已经听烦了,连头都没抬,淌着血的嘴角就那么含糊地嚅动着:“……杀了你……呵呵……”
在阴影里的监狱长突然静静开口:“Bloody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这句话显然是对安瑟说的。
安瑟笑了笑,带着雪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挑上少年尖细的下巴,将那糊满血迹的脸微微抬起来:“美人总会多受几分眷宠,更何况是极品美人呢?不过可惜,毁掉了。”
陆宗南那边沉默了下;声音微有沉凝:“Bloody放人放得太爽快,叫我很意外。”
安瑟微笑道:“交易和合作就是这样,有所得就该有所失,他们如果不懂相应的妥协和退让的话,只会寸步难行,尤其在这块地界。”
陆宗南低醇的笑声飘出来,却是告诫道:“永远不要小看Bloody,否则会被它蚕食的一干二净。”
“您的理由总叫人无法拒绝,英明的军长大人。”安瑟微微一笑,姿态是恭维的。
“安瑟,你是不是和那位代理人待的太久了?”监狱长突然问了句。
“军长……”对方似乎愣了下。
陆宗南低笑出声:“不是吗?连说话都染上了他的恶俗。”
“哈哈,您说的是,那位代理实在是太会蛊惑人了。”安瑟也笑起来。
陆宗南道:“所以,千万别给他蛊惑了。”极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您这句话叫我惶恐了。”安瑟说。
“觉得惶恐是对的,总比无知无畏的好。”一身禁欲军装的监狱长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单手插在裤兜内,直挺刚毅的身影像刀斧削出来的。
安瑟只是笑,挥手叫过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陆宗南道:“我该好好招待贵客了,军长您自便。”
很多时候,变态是没有理由的,只看人类的想象到不到位。
监狱长是极品中的一位,而安瑟显然也尽得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