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色的遮尸布慢慢拉上,沈渊对一旁的人说:“尸体能不能在这里再放两天,等我联系好火葬场再拉走。”
“最多只能再留三天。”
“谢谢。”沈渊道谢,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伤心。
索性监狱里的人习惯了家属们各种表情,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将医疗鉴定递给沈渊后就出去了。
沈学民已经哭不出来了,头上白发在看到尸体的刹那似乎更多了,身形也似乎老了更多,沈渊将人扶着谨防一个激动摔倒。
然而在他将爷爷扶着的瞬间,人就倒向了他。
对于沈放山的无所谓霎时分崩离析,沈渊心中一紧,惊慌地大喊:“来人——快来人!!”
“来人——”也许是过于紧张,沈渊想要高声呼喊的嗓子陡然绷住发不出声,他将爷爷抱起,大步往外走,冷淡的情绪在瞬间瓦解,眼睛瞬间就红透了,蛛丝一样的血丝密密麻麻地盘旋在眼眶里。
心脏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激烈地跳动着,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心悸,像是有什么戳着他的胸口。
监狱里的医生帮忙看了看,又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来之前,时间像是慢了几倍,沈渊心急如焚,等到坐上救护车,才发现自己惊了一身的汗。
汗液蒸发带走体温,沈渊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冷,冷得他的手在发抖,他将两只手交织着握紧,有些急躁地捏着指骨。
救护车的警笛声充斥在耳周,沈渊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因为——他看见妈妈了。
妈妈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然后用满身是血的告诉他:“我来接爷爷了。”
牙齿用力咬合,沈渊毫不犹豫地咬舌,用强烈的刺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随后将视线移到平躺的爷爷和紧急施救的医护人员身上,目不转睛。
他突然好害怕。
爷爷……一定不能出事。
尉殊知道沈渊家里出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
而且不是沈渊自己说的,而是他找的播音老师先提的,老师说沈渊最近心思飘忽,上课的时候也不认真,有两次居然没去,都快艺考了来这么一出,老师的声音说不上好。
倒不是老师严苛,只是沈渊什么也不说理由直接不来,他实在没办法不生气。
尉殊给人道着歉,说自己马上去看,一定问清楚情况。
挂掉电话,尉殊心里有点乱,他清楚沈渊,这个人有出乎意料的坚韧,自然不会被简单的问题影响,所以他反而更害怕了。
他下了楼去找沈学民,才知道沈学民已经一周没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