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转身,合十道声“佛祖在上”。
同样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就有旁人没有的风-流雅致,像是月光洒在他身上,他连同周围空间都熠熠生辉,让人不由得心生羞愧,好似自己有任何负面念头,都像是对佛子的亵渎。
而佛子本人,却又如山间清风天上皓月般,没有任何攻击性,却柔柔的像是照进人心底,让人忍不住对他倾诉一切。
似山似水,似世界万物,似掌中星月。
卿八定定神,道:“我叫住佛子,是有关娑婆树的问题想问佛子。”
佛子闻言,道:“女菩萨随我来吧。”
他引卿八前往后院禅房。
他的禅房,位于南厢房居中,若是娑婆树还在,便正对着娑婆树,临窗瞧去,能看见娑婆仿若金光塑成,遮天蔽日,宝物华光。
此时娑婆树失踪,坐在窗边只能看到拦住前后院的石屏。
卿八收回视线,望向对面佛子,直接问:“涅槃娑婆树,是寺内谁的主意?佛子也是答应的?”
佛子道:“是贫僧师父的主意,贫僧认为吞食涅槃娑婆树是邪门歪道,当场拒绝,但贫僧师父和寺内师叔一意孤行,贫僧劝不住,便闭关避开此事。等贫僧出关,娑婆树已经涅槃。”
他眼含慈悲,面露悲伤,愧然道:“此事是寺内长辈做得不对,女菩萨若想谴责也是应当。不过,长辈之错在于贫僧,若贫僧劝服长辈,便不会有后来之事,女菩萨若是谴责,先谴责于贫僧。”
卿八嗤笑,手随意把玩着桌上茶杯,道:“佛子倒是会揽错。”
佛子道:“并非揽错,是贫僧本身有错。”
“按佛子的说法,佛子也不知涅槃后的娑婆树去了何处?”卿八问。
“是。”佛子开口,“贫僧不知。”
他望向卿八,道:“贫僧听净云说,女菩萨是为娑婆树而来?很抱歉,让女菩萨白来一趟。”
卿八道:“不算白来,娑婆树依旧在,只是藏了起来,我会继续寻找娑婆树。”
“贫僧愿女菩萨一切如意。”佛子低头,垂眸低语。
佛子这般神态,落到卿八眼底,便真如佛像一般,广额丰颐,慈眉善目。
她心念一动,问:“世上真有佛祖吗?”
佛子道:“自然有,佛祖在心中,人人可成佛。”
卿八若有所思,又瞧了佛子一眼,问:“可有寻找娑婆树的法子?”
佛子道:“娑婆内盛五浊之气,以五浊之气为引,或可寻得娑婆树。不过,娑婆树涅槃再生,不知还是不是之前娑婆,此法也不知还有没有效。”
“听闻涅槃后的娑婆躲入禅房中,佛子那天,可曾发现不对之事?”
佛子抬眸,面上有瞬间恍惚,似是陷入回忆之中,他道:“贫僧潜修之际,确实看到有道金光扫过,但待贫僧去寻,那道金光却消失不见,此时想来,应该涅槃后的娑婆树。”
“贫僧未曾去寻,若娑婆真遭惨遇,让它就此隐匿,未必不是皆大欢喜。”
“那那道金光往哪边去了,佛子能否告诉我?”
佛子摇头,道:“女菩萨何必执着,娑婆树既已涅槃,前尘便算全消,女菩萨何不放它逍遥自在?”
卿八道:“我只是为圆我一夙愿,并未对娑婆树生出贪婪之意。还请佛子告知于我,我只消见过娑婆树,便放下执念,我发誓,我不会吞食娑婆树。”
佛子沉默片刻,从北往南划过一道弧度,道:“当时金光从贫僧眼前这般一闪而过,贫僧没刻意去瞧,确实不知娑婆树下落。”
卿八起身,在禅房里转悠。
西边是书架,上边撂着排排经文和各类书籍,南面墙上悬挂着一张字,字上写着静,墨宝下边是小腿高的佛祖雕像,下边摆放着蒲团,而东面则是一张矮塌,劳累时可以去那睡一觉,矮塌旁边,摆放着博古架,博古架上,有香烛有狻猊有插花有玉雕,摆放精细错落,既不沉闷,也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