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站在场里往天上看,白云朵朵,日头烈烈,什么情况?
哗啦来了一片云,把他们累得晕头转向的,还没收拾好,呼啦啦洒下一片雨,淋了一些粮食,然后又呼啦一下子,云断雨收,晴天了。
要不是地上**的,粮食垛上水珠还哗啦啦的流,大家都不相信刚才下过雨了。
老秦头骂道:“他娘的,就为了把粮食给淋一遍?”真是气死人了!
可天要下雨,谁也没有办法。
瞅着被雨淋的那一垛麦子,老秦头既心疼又气闷,加上来日来的辛苦劳作,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沉甸甸的,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子跌倒在地,慌得秦大福等人赶紧将他扶回场屋里。
老秦头头重脚轻,迷迷糊糊的,“老大,去,去麦地里看看,剩下的那块地麦子倒没倒。”这么大的风,这么急的雨,那块地只怕也难保啊。
秦大福答应了,让二贵赶紧把爹送回家歇歇,他又让三顺领着秦业几个把苫子盖起来的麦堆赶紧打开晾凉,别捂了再发了霉。
所幸那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再卷土重来,而老秦家场压得平实如今也现出好处来了,没有任何存水,太阳一出来,地面很快就干了,又赶紧把场压了压。大家都说也算是老天开眼,不想断了老农们的活路,下场雨就走了没有连着下。暂时不能打场,却可以把麦堆稍微摊开晒晒,不至于发霉发芽,这样就算是天又不好,收拾起来也快。
而剩下那块麦地,不出老秦头所料,倒伏的非常厉害,如果不敢进抢收回来,只怕就要烂在地里。
老秦头一头栽倒之后就没起来,回家就发起了烧,张氏几个忙忙叨叨地,嚷嚷着又是请郎中又是抓药的,可老秦头一听见请郎中抓药又睁开眼骂人,“我还没死呢,请什么郎中抓什么药,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地里的麦子快抢收回来。给我炖碗杂豆葱根水喝喝就好了。”
张氏见老头子没烧糊涂,喜极而泣,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病了还这么熊人,你这病来得那么凶险,要是不看郎中,厉害了怎么办?”
老秦头嘟囔道:“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这罪还没受完,老天爷不会收我的,你快点吧别磨蹭了。叫孩子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病了一个还跟着一堆伺候的,我又不是什么老爷。”
张氏听他骂人,就赶紧让大家去干活,“都别杵在这里了,想偷懒是不是啊,快去干活儿。”
老秦家没有黑豆,张氏又让三婶拿鸡蛋去周家换,恰好郭氏听后就立刻送了来,家里都忙着,她也没多说,放下就走了。
张氏把抓了一小把黄豆,一捏绿豆,一小把黑豆,然后一根带须根的葱白,放在瓦罐里用温水泡,然后小火慢慢地熬,三碗水熬成一碗左右,等豆子软了就倒出来,端给老秦头让他连汤带豆子的都吃完。
到了夜里他就开始发汗,还惦记着地里和场里的庄稼,一遍遍地问。
张氏没好气地道:“都这样了,还操不完的心。有老大领着,你有什么不放心。老大领着老二、大业几个去割麦子了,老三领着几个在场里拾掇,你放心吧没事的。虽然下了雨淋了个麦垛,不过后来老天好,大太阳火辣辣的,很快就又晒干了,没祸害一个麦粒。”
69、第69章
69、第69章
老秦头松了口气;“这就好。”说完,一歪头就睡了;这一睡就又香又沉;痛快地发了一通汗;第二天一大早天还不亮,浑身轻快,爬起来就又去下地。
张氏气得追着喊道:“你个死老头子,才好点你就不能歇歇;怎么也吃点饭。”
老秦头道:“哪里那么娇气,老大他们是不是还在地里?让人去送饭不就好了。”说着就去找自己镰刀,张氏喊道:“秀娴替你割麦子了;你急三火的干嘛?没了你人家也照样收麦子。”
老秦头这才站住了挠了挠头;也对;没有自己,难道孩子们还不活了?他叹了口气,这才又回来。
之后一直天气晴朗,日头毒辣的,农家们一口气把粮食打出来晒干了准备交租。不过虽然如此,老秦家比之前预计的还是少了几斗米,场里被雨淋了一场,怎么也糟蹋了一些。尤其是那块还没收割的麦田,倒伏的,折了穗子的,踩进泥里就没用了。
秀瑶也看过,这些麦子的品种不能跟现代比,产量本来就低,又不是很抗倒伏,在耐虫害上也差,所以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会损失产量。可她不是研究种子杂交的,一点忙也忙不上,只能帮着大人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地里已经收拾好了,场里的麦子等着明儿一早交租,周家的就当场用斗量出来装进周家麻袋里,然后由他们的人用车运回去。整个桃源村几乎一大半都要种他家的地,所以周家大管事带了人赶着车转场子一样收租子。
而官家的租子,则由里正领人称量,量好了也装进麻袋,到时候送到县里去由县衙派人集中往官府粮仓里送。原本都要家家户户自己去送的,但是不可能每家都有车,后来就改为里正组织车辆往县衙统一送,各家只要出点份子钱就好,没钱的用粮食顶替。
桃源村的里正也是周家的人,如此一来,两边的租子都由周家大管事周尖带人收。
秀瑶本想着跟着去看看他们怎么收租的,也了解一下古代的度量衡,看看那些石、斗、盛、合之类的,结果第二日一大早,张氏又拿着笤帚疙瘩挨屋敲,“起来了,起来了。”
秦大福几个起来要去场里,对张氏道:“娘,让孩子们多睡会儿吧,这一些日子,他们也够折腾的,反正地里麦穗都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