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依旧包扎得严实,皇帝没让他行礼,而是将陈婆子叫到了他面前。
夏守忠一见陈婆子,眼睛就直了,哆嗦着伸出手,“你、你是陈姐姐?”
陈婆子把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和气地咧嘴一笑,“是你啊,小进忠,好久不见,咱们都老了。”
她叹了口气,“我身上有病,活不长了,你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大好,终究快要熬过去了,往后就好了。”
到了阎罗殿,他们这些没作恶的人,就能重新投胎做人了。
夏守忠流泪了。
那时候日子难熬,在宫里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命不保,在那个普通的小院子,倒是自在舒适多了。
谢姑娘温婉贤良,说话轻声细气,从不苛责下人,是个最善良不过的主子,陈姐姐比她主子泼辣、能干,可也心软,对他们这些残缺之人从不轻视,反而很是同情。
对他们常常照顾有加。
夏守忠没想到,今生还能看到陈婆子,还能与故人重温当初的温馨。
“是啊,往后就好了,当初咱们——”
陈婆子附和道,“是啊,当初多难都过来了,现在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这起不来的毛病,是多久落下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夏守忠心中一酸,“我好着呢。”
“嗯,等你好了,好好伺候贵人主子,我就去伺候我家姑娘。”陈婆子眼中有着无限向往。
夏守忠看着她,想着以前的日子,也没说话。
陈婆子被看管起来了,她倒不慌,身上有种看淡生死的淡然,好说话得很。
京城的消息查找起来很快。
当初给谢知梅请脉的老大夫还在,脉案记录也找到了,陈旧发黄的纸张,日子写得清清楚楚。
谢知梅是在跟了明远帝一个月后,查出有了身孕。
脉象极浅,大概半个月的样子,且因为她心中存了事,脉象不大好,还开了些保胎、安胎的药。
两个接生婆,死了一个,另一个还健在。
但她接生无数,高门大户也去过不少,对谢知梅没有特别的印象。
这也正常。
出生的日子,与怀孕的日子,也能对得上。
奶过季晴文一段时间的奶娘,也找到了。
她倒是印象深刻。
“那么温柔似水又漂亮得不得了的姑娘,皮肤嫩得一掐就能流出水来,生出来的小姑娘也极好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出生就会睁眼睛,让人稀罕得心都要化了。”
“母女两个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小姑娘不哭也不闹,那位好看的夫人多半不说话,心里存了事,总是锁着眉。有时候还说些自己是个罪个、该死之类的话,怎么劝都不听。”
“唉!”奶娘长长叹了口气,“我是当年家里穷,实在养不活自己的孩子才去当奶娘,那是我奶的第一个孩子,记得清楚得很。当时还想着,伴上了富贵人家,以后一家子也有好日子过,哪料到后来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