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演变得越发严重了。
“由于需要涉案人员的活体细胞做检查,我首先便想到了秀娥,她也是我们唯一能够找到的人,目前还 没发现其他人有年轻化的迹象。”他将身子朝椅子里沉一点,坐得更加舒适一些,神情依旧是平静从容,甚 至有几分淡漠,“秀娥还没有出院,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虽然神情憔悴,但是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生对她恢复得这么快感到很惊讶。医生始终没有查出她的病因,而她的脸色却反而红润了几分,连眼光都 变明亮了,有时候从背后望去,会以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她听说我们要找人检 查,倒是十分配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跟着我们走。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路上,忽然遇到一伙抢 劫犯,我和同事下车配合追捕,秀娥留在车上。等我们回到车里时,秀娥已经不见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 来,老王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今天上午,他们在公园的树林里发现了秀娥的尸体,距离当时发生抢劫案 的地点不到200米。”
她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失,除了血。
她的血也和她丈夫一样,丢失得一干二净。
当然,也跟她丈夫的死亡现场一样,公园附近的人们很长时间都沉浸在香气的噩梦中,那种香向每个人 传达着恐惧和愤怒,如同当初感染我们一样,感染了无数的人。
我虽然早猜到这个结局,但还是觉得很难过。
秀娥死了之后,唯一的活细胞来源也失去了,谁也无从判断,究竟活人的基因是否发生了变化。
“所以你这趟三石村之行,意义十分重大。”老王说。
这倒是真的。
从三石村发生的事情来看,那个小村庄和南城发生的事情有着密切的联系。在那里,有着一群恢复了青 春的老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提供这种活体细胞。
“还有什么其他情况?”我问。
“有,”江阔天说,“除了秀娥之外,从昨天到今天,还有5个人死亡。”
5个人?加上先前死去的几个,现在这案子中已经有九人死亡,在短短几天之内,死亡人数怎么会如此 之多?我惊讶地盯住他。那5个人的死讯,将秀娥之死带来的一点伤感冲得几近于无——那句话是对的,太 多的人死亡,死亡就成了统计数字。
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那5个人,是一大家子,一个晚上下来,全都死了,只剩一只家养的猫,坐在敞 开的客厅里,发出哀号,四周是弥漫的香气,和横陈的尸体。
江阔天说起那一幕时不动声色,我却心头一颤,尤其是那只猫,不知为何,想到这案件中穿插进了猫, 我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让我想到了三石村的那群狗。
关于动物的感叹只是一闪念,很快,另外一个想法飞快地占据了我的脑海——为什么死的是一家人?
似乎死者之间总有某种联系,这里的一家5口,秀娥和郭德昌,沈浩和梁纳言,三石村的村民……死亡 总不会孤立地出现,仿佛在互有联系的人之间蔓延开来。
这意味着什么?
三石村村民那种小心翼翼避免和人接触的情形,不知为何突然蹿到了我眼前, 我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孩子的声音——接触有可能会带来死亡……
为什么接触有可能带来死亡?
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
“三石村,在短时间内死了好几十个人,”我慢慢地说。那些坟墓,新鲜的、潮湿的土壤,枞树林间的 气息,浮云般飘来,停留在这个闷热的房间里,“死亡似乎总是在亲密接触的人之间传播——这有没有让你 们想到什么?”
“你刚才说到三石村的情况时,我就在想,”老王说,“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会让互相接触成为死 亡的原因……
“短时间内大量的死亡,封闭的大量人群聚集场所,接触传染,”江阔天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跟我想 到一块去了。”
我们互相看了看,同时吐出那个词:“瘟疫。”
三石村的情况,用瘟疫来解释,就变得很容易理解了,甚至他们避免与外界接触的古怪举动,也成为情 理中事。
除了瘟疫,我想不出有什么会导致这样迅速、大量的死亡。
如果是瘟疫,那就得分秒必争,坐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是浪费时间。虽然三石村村民自己将自己与外界 隔绝,但是死亡仍在继续,更何况,死者的棺材并未烧毁,如果真是一种瘟疫,尸体就是最大的毒源。
我们再也坐不住了。老王立即打电话给专家组,将情况大致说明,并且将我们关于瘟疫的设想说了出来 。这个消息让专家们很紧张,虽然之前他们已经考虑过这种突变可能具有传染性,但是传染和瘟疫相比,危 险性明显要低得多。
“好的,你们先留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过来。”那边回答道。
留在原地不要动的含义,我很清楚。如果真是瘟疫,那么第一个要隔离的,就是我这个刚从三石村回来 的人,还有与我接触的江阔天和老王。我们呆了一会,又缓缓坐下了。
至少有一点值得庆幸: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做过测试,证明接触过尸体的人不会被尸体感染而导致突变— —或者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突变。
在专家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江阔天继续给我讲他在这一天一夜所做的事情。他和老王的这份镇定,倒让 我十分钦佩。
虽然连续死了6个人,江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