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议,决定回江西江陵府惠家暂避。
郎金秀、苏芝秀决定回峨眉搬兵,于是大家分手,相约今后在福州见面。
钟氏夫妇、钟莹莹、诸葛鼎遂向江西境内赶路,几天后来到了延平府。
时正中午,在城中找了间大酒楼住下,安顿好物品,遂在前楼用膳。楼上食客众多,钟莹莹在等上菜时四下打量,忽被一个矮老头的模样给吸引住,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此人头大身矮,满脸络腮胡,头发灰白,大眼阔嘴,吃起东西狼吞虎咽。她越看越眼熟,天呐,这不是天灵教的卦主矮怪长孙荣么?
她赶紧扯宁月娥的衣袖,把嘴一努,小声道:“娘,你瞧,那不是矮怪老煞星么?”
宁月娥没见过长孙荣,看了看老头那副尊容后,十分惊骇,又示意钟震坤、诸葛鼎去看。
钟震坤也没见过老怪,但老头模样与传说中的老怪相符,也不禁骇然。诸葛鼎在葛洪山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也觉忐忑。
钟莹莹小声道:“他不是在葛洪山么?怎么会只身到了这儿?”
诸葛鼎道:“不必多说,快些吃完走吧,这楼上决不只他一人,小心耳目窃听。”
于是,四人不再说话,酒菜一上桌,便匆匆吃起来。但钟莹莹却不时窥看老怪,最后两次老怪也在看她,而且冲她露齿一笑。
钟莹莹吓得一哆嗦,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她饭量极小,最先吃完,无事可干免不了又动起心思,轻声说道:“我有一事感到纳闷,为何江湖四大霸主已出其三,眼看为祸江湖,而白道上的前辈,只有个老秀才依然行侠江湖,其他高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诸葛鼎道:“正道高人都已隐退,大都不知去向,也不再过问江湖事。”
“哼,他们倒很会享清福,把武林中的祸害留给后辈,自己逍遥快活,这不是太……”
宁月娥小声斥道:“你怎能对前辈高人妄加评说,小孩子家又懂什么?”
“古书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他们退隐前就该把这些老魔头除掉,以免祸害后人。可他们竟不为后人想想,留下了多大的祸害,只顾自己在名川大山享福,说得过去么?”
“咦,你越说越起劲,小孩子家,懂什么?”
诸葛鼎道:“正邪之分也并非天生而成,有的人从正到邪,有的人时邪时正,有的人改邪归正,个中情形千种万种,岂是几个老前辈能改变的?杀了一些邪恶之徒,又有一些人出来专行邪道,一个人一生中又能除多少恶人?”
莹莹道:“虽说恶人层出不穷,但这个成名多年的老怪物却是应该由他们除去的。”
“你说的虽然不错,但世上又有几人做得到?一旦垂暮志衰,也就不想再问江湖事。”
“自己清静就不管人死活,这未免……”
月娥嗔道:“世事如此,说了何益?你就安分些,让你爹、你大伯吃饭。”
“此次败得如此惨,这不是卫海帮不能容人遭的大祸。如果留下逍遥生,老秀才也不会走,今日我们怎么会败到这个地步?大伯,我说的可对?”钟莹莹改变了话题,一吐心中郁闷。这是她好多天来想说又没有说出的话。
诸葛鼎道:“这些天大伯也想过,你说的也正是大伯想说的话,无奈大错铸成,后悔莫及,也不知司马贤侄、卫帮主和成千弟兄生死如何,一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司马俊容不得逍遥生,硬逼卫帮主赶走,现在帮毁人亡,不知这位少侠如今作何想?”
宁月娥道:“丫头,你少说两句吧,逍遥生与二妖女称姐道弟,和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怎叫人信得过,这怎么能怪司马贤侄?”
“诸葛大伯适才也说,有人改邪归正,那二位姐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那金刀无敌焦劲松、螳螂爪姜仲杰、福州龙爪门主林永昌、天目三英霍家兄弟不都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么?怎么都投到税监府为虎作伥去了?他们与追命罗汉、剥皮阎罗联手,剿灭抗倭抗暴的卫海帮。
这些正道的英雄,现在不是从正到邪了么?可见正邪并非天生,诸葛大伯说得好……”
“咦,这丫头越说越起劲,你,你……”
钟震坤道:“莹莹说得对,一个人是正是邪不能只看一时,要看其一生作为,好了,酒楼上不是谈话场所,我们走吧。”
四人匆匆下楼,钟莹莹忍不住又回头看那老怪物,刚刚看到他正对自己咧着大嘴笑,吓得赶紧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