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和你无关,阿黛尔,”他喃喃,“只是我们有一个魔鬼的父亲。”
阿黛尔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早知这样,不如当日就被母亲杀死。”忽然,她轻声喃喃。
“不要哭,阿黛尔。坚强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低沉,耳语,“你要记得: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知道么?”
她无声点头,只是静静将头靠在他肩上,似是倦极。
“阿黛尔。”西泽尔忽然低声,“告诉我,你所梦想的东西是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问这个。然而西泽尔凝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爱,自由,”阿黛尔想了想,轻声回答,“还有安宁和洁净——我想要这样的生命,哥哥。我不希望陷入名利的泥潭,权势的漩涡,让灵魂变得肮脏不堪。”
“爱,自由,安宁和洁净?”西泽尔微微颔首,低声重复,唇角含着一丝笑,“不错,那正是构成天使的几个要素——阿黛尔,你本该是一个天使。”
本该?这个字眼让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然而西泽尔眼神深沉莫测。
“相信我,阿黛尔,我一定会让你实现这个梦想。只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忍受分离。”西泽尔低声喃喃,抬起头看着遥远的东方天际泛出一丝白光,眼里的神色复杂而苦痛——很快,阿黛尔,你就要离开我、去日出那边的遥远国度了……这一次,我要用多久的时间、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你再带回来呢?
“戴着这条项链去东陆吧。不要害怕,阿黛尔。女神和哥哥都会与你同在。”
阿黛尔阖起手掌,紧紧将它按在心口,轻轻点头。
长夜慢慢的过去,镜宫里的西泽尔皇子和阿黛尔公主还是没有出来。侍女们站在廊下,不敢随便回去,都露出了困倦的神色,个个靠着廊柱微微瞌睡。只有苏娅嬷嬷还是打起精神一直看着门内,等待着里面的动静,不敢怠慢。
一直到日出,楼梯上才有人走下来的声音。她连忙转过身,低声催促那些睡的七歪八倒的侍女们醒来迎接。
“阿黛尔累了,”西泽尔将妹妹交到了苏娅嬷嬷手里,“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啊,公主,你看你又是一夜不睡,这可怎么行呢?”苏娅嬷嬷心疼的看着苍白的少女,连忙抖开臂弯里的孔雀金围巾给她披上,“几天后就要出嫁了,要好好养好身体才行啊!否则人家看到这样憔悴的您,一定会对‘翡冷翠玫瑰’失望的。”
阿黛尔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嬷嬷装扮着她,把她送上侍女抬的软轿。
“嬷嬷,你留一下。”然而,西泽尔却意外的开口,叫住了年长的侍女。
苏娅嬷嬷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二皇子的命令。西泽尔却没有立刻发话,她有些忐忑,看着少年苍白严肃的脸,不明白西泽尔的意思——自从她跟着公主陪嫁到了高黎两年,回来后却惊讶的发现西泽尔殿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个因为要离开妹妹而当众哭泣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让人无法捉摸。
“我昨夜从圣泉殿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而其他侍女仿佛受了很大惊吓。”西泽尔靠在廊柱上,淡漠的凝望着黎明的天空,终于开口了,“阿黛尔的侍女,似乎少了一个?”
“是的,殿下,是我处置了她。”苏娅嬷嬷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看似二皇子居然是这样敏锐的人,如此迅速的觉察了细微的不对劲。
“我说过,在阿黛尔大婚前最好不要再随便杀人。”西泽尔蹙眉,流露出不快——苏娅嬷嬷从小带大过他们兄妹,所以即使内心有怒意,他也尽力克制。
然而苏娅嬷嬷很快平静下来,有条有理地为自己辩护:“我没有杀死她,殿下——我只是割了她的舌头。”她看到西泽尔愕然的表情,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将话说完:“免得……免得她再到处传播那种谣言,影响您和公主的声誉。”
西泽尔仿佛被烫了一下似地,霍地转开了视线,脸色变得苍白。
“谣言?”他喃喃地重复。
“是的。”苏娅嬷嬷并不害怕,决定趁机将心里的担忧挑明,“公主回来快一年了,这一年来,殿下几乎就没去坎特博雷堡看过皇子妃了——这怎么能不让宫里的人说长道短呢?”
西泽尔听着嬷嬷的话,迅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没有立刻回答或者否认,薄薄的唇抿成一线,看着镜宫前朝霞里盛开的玫瑰,眼里忽然闪过了某种可怕而狠厉的光。
“让他们去说吧。”沉默片刻,他忽地冷笑起来,“那又如何?”
“殿下!”苏娅嬷嬷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回应,一时间倒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呵……的确,在我看来,把这世界上所有其他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阿黛尔的一根头发。”西泽尔冷笑起来,眼神却是狠厉如狼,仿佛在向看不见的敌人宣战,“那又如何?那些人要宣判我有罪么?要把我烧死在火刑架上么?——他们本来就说我们是魔鬼的孩子吧?魔鬼的孩子不和魔鬼的孩子在一起,还能如何?”
苏娅嬷嬷惊骇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已经完全陌生——这种咄咄逼人不顾一切的感觉,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