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马拴在了无人的小街旁,鬼使神差地翻过了墙。
依照本朝律令,擅闯他人宅邸,举止可疑,疑似行窃,若是被人报官,可被关押判罚。
——但他没有行窃不是吗?
更何况只要神不知鬼不觉,那么他也就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想看看,桑家二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丫鬟大冬天的死了,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打击。
谢择弈上到墙头,便瞧见了攀着粗树枝爬在树上的女孩。
天寒地冻的日子,大雪未停,院子里下人们活动也不似以往,落满雪的一簇枝桠旁,伸出一只白皙小手。
桑觅抓住了一只挂在树梢的破烂花布球,半个身体藏在树枝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冒出墙头的他看。
都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的两人,相顾两相默。
谢择弈仿佛头一次见到,如此空茫又纯粹的一双眼睛。
那双晶亮的眼眸,连带着风中微妙的浅淡幽香,让他手心融化的余雪都有了更热的温度。
所谓惊为天人的美貌,亦在这一瞬间具现。
此时的谢择弈想,桑明容说的真对。
桑二小姐果然吓坏了。
她都吓得上树了,可不正是吓得不轻。
——
打发了跟随自己的婢女,爬上树找花布球的桑觅,没想到会撞上别人。
她怔怔地瞧着,脑中已经开始在想,杀了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了。
突如其来的可疑之人,得杀了灭口。
不过桑大人说过,滥杀无辜是触犯法条的。
她不能乱杀好人,要遵纪守法,还要好好读书写字。
目前,哪一点都没做到。
桑觅抓紧手中的破烂花布球,攥在手中,耐下杀性默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有点儿眼熟。
她定然是认识他的。
他叫什么来着?
王五,她想起来了。
是干什么的?
这倒是有点记不清了。
好像是修墙壁的。
桑觅还没彻底想起来,面熟的男人便翻下高墙来到了树下。
“桑二小姐。”
他仰头看她:“你在干什么?”
桑觅的睫毛颤了颤,回神间扬了扬手中的花布球:“我在拿碧珠做的球。”
树下的谢择弈面露不解:“碧珠?球?”
桑觅没有与他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前不久杀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碧珠一样,也是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