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问你一些问题,彼德。”“请说。”“你过得怎么样?”“我过得怎么样?”“没错,你过得怎么样?”“哦,还好。或许你知道我和我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是的,赫莉和我提过。”
“啊,”彼德说,“这个……嗯,说起来有些困难,但是,事实上——我不对任何人讲这个——但是真的我并没有为这件事而不高兴,我不是故意假装没事的。”
一见钟情 第三部分(44)
“虽然我不是那样,”格雷厄姆说,“起码第一次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但是我知道的大多数男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妻子离开他们而狂喜。他们甚至花费精力来达到这样的结局。”
“是的,”彼德说,“所以想想,我一切都还好。”“你喜欢这一切吗?”格雷厄姆环视着这间屋子,“你喜欢这份工作?”“是的,”彼德回答,“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没有其中的一二,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但是我很喜欢它。”“在这里,难以计数的美元周旋于此,你只需要把你的锅底朝上就可以捞上一把。”“没那么容易,但是没错。”“你真正想做的难道不是管理吗?”“不。”“你的家人怎么样,他们都还好吗?” 格雷厄姆继续问。“是的,所有人都很好,非常好,谢谢。”“嗯……嗯,”格雷厄姆向后斜着身子。他双手交叉然后手指相互抵碰着。“那么说你过得很好?”“非常好。”彼德回答。“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进展不顺利?让你焦虑,让你为之伤心痛苦?如果我这么问有些无理,那么我对此很抱歉。”“没有,一点都不,”彼德爽朗地回答,“让我想想看。不,我觉得没什么事。真的,我一切都很好。”
格雷厄姆点头。几缕头发滑落到额头,他用手将它们向后拂顺。“那好吧,那么,我觉得这封信里写的没有任何是属实的。如果信里说的都是真话,我倒觉得你此刻应该感觉相当郁闷才对。”
“什么信?”彼德问。格雷厄姆伸手掏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大概
三四张纸叠在一起。信纸有湿渍的痕迹。“是朱莉·戴尔写的。”“朱莉?”“是的。”“夏洛特的——我妻子的——继母?朱莉·蒙泰格?”“是的。她这里的署名是戴尔。”“但是你怎么会——?”“我们在约翰森的葬礼上见过彼此。我们聊了一会儿。”“哦,是这样。”格雷厄姆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他的眼镜戴上,然后打开那封信将信纸抹平,发出嚓嚓的声音,他抿了下嘴唇开始默读。“你知道吗,”他说,眼睛依旧看着信中的内容,“她写的内容很有意思。”他透过镜片看彼德,“这封信不是很长,你想让我给你读出来吗?”
彼德发现自己紧握椅子扶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了。“当然。”他回答。“好吧。”格雷厄姆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眼镜然后找到一种舒服的姿势,将信纸按照前后顺序排好,清了清嗓子。亲爱的爱德华兹:
我是(至少在这一刻还是)夏洛特·罗素——就是约翰森发生意外的那场婚礼的新娘的继母。你或许会记得我,在约翰森葬礼上被你安抚的那位歇斯底里的女人。对此我仍心存感激。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你谈论的关于你女儿赫莉的事情。我能感受到你对她强烈的爱。我给你写这封信是为了一件关乎她幸福的大事。接下来要说的或许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我请求你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并采取一些行动,非常紧急!
我从纽约那里听到闲言碎语说赫莉正在和亚瑟·毕澈频繁见面,并且这件事情似乎愈演愈烈。那听起来就仿若我的祖母即将迎接一场‘旋风般的浪漫’。但是,我有理由相信赫莉真正爱着的人是约翰森最好的朋友,也就是转变成为夏洛特前夫的彼德·罗素,并且他们是相互爱慕。对此我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说实话,我甚至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而且我不得不对我仅仅知道的消息来源保密——但是,从我内心深处,我相信这是真的。问题是那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都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想的,现在又卷入了亚瑟·毕澈,这样的话,这件事将很可能永远蒙在鼓里了。
一见钟情 第三部分(45)
我没有任何立场来左右这件事,但是我不能将这件事藏在自己这里,所以我决定给你写信。你或许会怀疑我是否神志恍惚了,不一定会相信我。我不知道你能或者将会做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比电影中那种女人最终嫁给不该嫁的男人更可悲的事情了。你曾经对自己说一定要保证是个快乐的结局。所以,拜托,拜托你尽你的力量来保证赫莉和彼德能够有个快乐的结局。
真诚的朱莉·戴尔“嗯,信就是这样的。”格雷厄姆说,“哦,对了,她还顺便提及,当然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顺便提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是怎样的一个狂热爱好者。即使它不是我一贯的口味,但是《使徒狂奔》那部片子太棒了,在中国餐馆发生的事情太迷人了,还有《永远和一天》是我有史以来最喜爱的一部电影。我甚至觉得《泰姆勃兰》被低估了。’”
格雷厄姆取下他的眼镜。“泰姆勃兰!真是个灾难。所有的事情都错了,全部的。。一个巨大的摄制组和巨大的工作组,然后我们每天还在重新改写着剧本。那些该死的山羊!10万只,天啊,我喜欢那些战争的场面,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浮夸地随便收场并且弄的一文不值。有一天,如果让我编辑重新剪辑的话——”他颤抖了下,“但是我不能任由自己开始想这些东西了。”
在整个说话的过程当中,格雷厄姆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彼德,“那么无论如何,”他开始直视彼德,“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困窘,彼德的面颊像火一样发烫通红。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正面朱莉的事情,而此刻让他勇敢面对这一切的竟是赫莉的父亲。朱莉的来信也使他为难。除了夏洛特,朱莉不可能和其他人讨论赫莉和彼德的事情,并且可以想象——上帝啊——约翰森。但是他们能知道什么呢?彼德肯定他从没把自己对朱莉的猜测和怀疑泄露给任何人,他也不相信赫莉会那么做。这封信很奇怪,荒唐、疯狂、神秘,肯定是朱莉精神崩溃下的产物,绝对不是为了袒露心里话。但是这封信一定是有所根据的,关于他的描述是完全正确的,那么关于赫莉的呢,也会是真实的吗,这让他惊讶地心神不安!伴随着发烫的脸庞和无法抑制的内心慌乱,彼德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想相信朱莉,但是他不想任由自己去相信她,对格雷厄姆和所有人,他的自尊迫使他故作泰然地处理这件事。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难以理解。”他以尽量冷静的口吻说。格雷厄姆耸了耸肩,用手指敲了敲信纸。“或许你想自己亲自读一下。”他说。“当然。”
格雷厄姆把信递给彼德。此时的彼德,聚精会神地读着这封信,翻页、举起,又折起,就这样反复看了很长时间。朱莉的笔迹,舒展的线条看起来像*语,彼德只能辨认出“请”这个词。然后,突然间,视线被模糊了。信纸上滴了一滴水,然后又一滴,再然后又是一滴。彼德现在意识到他的下巴开始颤抖,自己竟在不知不觉地哭泣。泪珠落在纸上,晕开的墨汁就像被打穿的子弹洞。彼德把手搭在前额以免格雷厄姆看到此刻的情景。他用另一只手拂去眼泪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擦干眼泪,抽咽着。
一分钟后,彼得将信纸整理好,抹平后将它还给格雷厄姆,格雷厄姆将信纸叠好重新装回信封。格雷厄姆一言不发,靠在椅背上,拿着信封的手夹在双腿间。他自己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要说话的迹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见钟情 第三部分(46)
彼德的脸庞又湿又热。双手交叉托起下巴,手肘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低头盯着自己的桌子,看着那个几年前购买的让他为之骄傲的计算器。然后他的肩膀起伏了几次,再次把双手放到额头前来遮挡他的眼睛,他禁不住又哭了。最终,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用手绢擦干眼睛和鼻子,抬起头直视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将信封拿在手里反复地翻转。终于,他开口说话。“好啦,起码这个问题的一半已经确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彼德看向窗外。雪花旋转着往下飘落。在马路对面的办公室,一个保洁员拿着吸尘器清理房间。另一间办公室里,一